「那会无人出声,我看内底明明就有人。」外头的人又说了一次。
我吓得猛嚥唾沫,竟把学长的jīng_yè也嚥了进去。我也管不了这幺多了,只能无助地看着学长,浑身直冒冷汗。
(学长,这下我们死定了啦!)
肆
学长连忙捂住我的嘴,刻意压低声音对外头的人说:「麦吵啦,我在放屎。」
外头的人说:「有影否,我看内面亲像不但只有一个人喔。」
「拜託咧,放屎是欲几个人?你搁黑白乱问,细腻我出去认你的名,佮铁路局投诉!」
「我只是问一咧,佮你关怀而已,敢需要这呢歹声嗽。」
「麦搁啰嗦好无,紧闪啦,无恁爸放未出来。」
灯光总算移开了,随着脚步声走远,我虽然无法完全了解学长与男人的对话,却知道学长把对方给打发走了。我整个人瘫软在马桶盖上,有如虚脱。
「干!吓死了!」鬆了一口气的学长也啐了一声。
学长转身附在厕所门缝往外看了看,对我使了个眼色说:「外头应该没人了,我先出去,你大概两分钟后再跟着出来。」
我虚弱地点了点头。
学长,快速穿上裤子,打开门便钻了出去,我在后头立刻将门锁上。
我闭起眼睛,整个人倚在门板上,真心希望这是场不小心在火车上睡着所做的恶梦。但是喉头传来一阵阵的不适感促使我睁开双眼,望着眼前的厕所隔间,事实告诉我,就在几分钟前,我与学长还在这里做淫秽下流的事。
唉,我怎幺会这个样子呢?
里拿出水壶,喝了些水,喉咙总算感到比较舒服。
「喂,你在干嘛?」细小的说话声从厕所门外传来。
我吓了一跳,以为外头又有人要进来,侧耳静听,那声音又说:「学弟,你怎幺还不出来?难道是在厕所里面睡着了吗?」
又是学长!
学长提高声量,对厕所里的我说:「喂喂喂,你干嘛不说话啊?门分明还锁着,别想骗我里头没人。」
我用手按着发疼的脑袋,真不知道自己到底造了什幺孽,为什幺怎样都摆脱不了这家伙。
我只能把门打开,果不其然,学长就站在门外。
「我载你回去吧。」学长又重提一次刚才的事。
「不用了,谢谢你。」我也把刚才的回答再说一次。
「别再拒绝我了,你就接受吧!毕竟刚才的事情有耽误到你的时间。」
(你也知道耽误到我的时间喔?而且骑脚踏车双载会比走路快到哪里去?)
我放弃跟学长争执了。我觉得,要是继续和这个人争执下去的话,很有可能会纠缠到半夜还回不了家。
我点了点头,学长脸上随即露出开心的笑容,我真不知道这有啥好开心的。
我跟在学长身后走出厕所,他的脚踏车就放在阶梯下方。
一看到学长这台车,我突然不想让他载了。脚踏车的挡泥板被改装得高高翘起,后轮两侧则有两根俗称「沖天炮」的高耸铁线,上头还装饰着一堆鲜豔颜色的萤光珠子。
(丢脸死了!)
「上车吧!」
但都已经答应让学长载了,我无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上车。学长踩动踏板,这台「时髦」的脚踏车便缓缓将我俩载离车站广场。
「你把手搭在我肩上,不然车子会不稳。」
我照办了。
本以为秦献民会少说点话,没想到骑没多远,他就开口问我说:「你应该是高中才来读我们学校的吧?」
我「嗯」了一声。
「学校生活还习惯吗?」
「嗯。」
「我已经读这间学校六年了,明年终于要离开了。」
我没回答,学长又问:「所以你国中是读家里附近的吗?」
「嗯。」
「我小时候也常常来外公家玩,不过上了国中之后就比较少来了。」
「嗯。」
「你真的不太想理我,只回答『嗯』。」
「嗯。」
「你不理我那为什幺要一直看我?」
(为什幺你的话题又要绕回原点?)
「我没有一直看你。」
「好吧。」学长又说:「你身体再往前靠一点,重心太后面我骑不动。」
我只得再把身体稍稍靠前。
「如果你不和我聊天的话,那就听我唱歌吧。」
学长嘴里哼起歌来,我听不太懂他唱些什幺,不过他却自顾自地越唱越大声。
这时我才想起,这位学长好像有在校庆时上台表演过唱歌。
深夜时分,两个高中生共乘一台「时髦」的脚踏车,在前头骑车的人一面骑一面大声唱歌,后面的人却低头不语。从外人看来,这景象怎幺这幺奇怪。
学长唱完几首歌后,停下来问我说:「刚刚唱这几首歌你听过吗?」
学长唱的歌是台语的,我一首也没听过。
「我没听过。」
「我唱的是伍佰的歌耶,你都听过喔?」
「我只有听过他的国语歌。」
「好吧,那我唱他的国语歌给你听。」
学长才不管我要不要听,又唱起了伍佰的《挪威的森林》,这首歌是当年最红的流行歌曲之一。
「只是爱你的心超出了界限……。」
学长唱到这句时,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学长,请在这里右转。」
学长缓缓将车头转向右边,却也不继续唱下去了。
(怎幺不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