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伞在手,涂大勇脚步不停,快若奔马,直向东厂内堂冲去。
丘聚等人这才明白中了涂大勇声东击西之计,恼羞成怒,大喝道:「放箭,
射死他」。
一声令下,经内府兵仗局精心制作的诸葛连弩箭发如雨,涂大勇一声长笑,
阎罗铁伞大张如翼,将来箭尽数遮挡,笑声未歇,人影便冲入了刘瑾所在内堂。
「护卫督公。」白少川当先而上,东厂众人紧随其后。
跃下墙头的谷大用与丘聚比肩而立,未见急迫之色,反倒轻轻一叹,声音中
还蕴含了一丝同情。
内堂灯火倏地一灭,涂大勇笑声戛然而止,随后一具身子如同破口袋般被扔
了出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再无声息。
刘瑾缓步而出,神色淡淡,仿佛无事发生;丁二爷随后跟出,一副被扯了蛋
的古怪表情。
专注地用锦帕擦拭双手,刘瑾夹着眼扫了院中众人一眼,「这么一个货色也
要脏了咱家的手,东厂的日子真是太安闲了」。
「属下失职。」东厂众人纷纷跪倒。
刘瑾指了指地上的涂大勇,刚要说话,丁寿附在耳边轻语几句,微微点头,
「交给你吧」。
「谢督公。」丁寿脸上堆笑,「这天也晚了,属下是否……」。
「今儿就住这吧,你的院子还在。」刘瑾扭身,扔下一句话,「明早随我一
同进宫」。
「唉——」丁寿仰头看了看夜色,长叹一声,玉堂春的头口鲜儿是被王三尝
定了。
翌日一早,丁寿便随着刘瑾进了东华门。
「不知何故,皇上这阵子一直心情不佳,时间长了怕有碍龙体,你与陛下素
来亲近,想法子开导一下。」刘瑾边走边嘱咐道。
我这离京才多久,走之前那熊孩子还没心没肺的逛青楼呢,怎们现在就抑郁
了,丁寿心中嘀咕,还是点头称是。
正说着话,迎面来了一队人,男子皆戴青色顶巾,系红绿帛带,女子则佩戴
着银角冠,瞧着打扮应该是教坊司的乐工伎户。
领头的太监老远看见二人,撩着袍子一溜小跑过来,深施一礼:「钟鼓司康
能拜见刘公公,见过丁大人」。
刘瑾点了点头,看了看远处那些人,「这又是皇上召见的,还没有陛下满意
的人?」。
「回公公的话,可不是么,这些人又要赐宴赏赐一番就打发回去,您说皇上
这是怎么想的……」康能愁眉苦脸的抱屈道。
「皇上怎么想的由得着你来揣测?」刘瑾冷冷瞥了康能一眼。
揣测圣意的罪名可担不起,康能被吓了一身冷汗,「小的不敢,小的知罪」。
刘瑾冷哼一声,抬步就走。
「公公,小子有些事要请托康公公,您看……」丁寿在旁低声道。
刘瑾点了点头,「咱家在内东厂还有事要办,一会你自去觐见」。
「公公放心。」丁寿见刘瑾走远,转身笑对康能道:「康公公,在下有些事
请您帮忙」。
「哎呦,丁大人,您可别折煞奴婢了,咱如何当得起您一个」请「字,有话
您吩咐就是。」眼前这位是宫里红人,在皇上和太后那里都说得上话,可不是他
这个钟鼓司太监能拿乔的。
丁寿微微一笑,眼前人以前打过交道,他也不再拐弯抹角,「此番查抄车霆
府邸,府内女眷本该没入教坊,不过有几个……」。
「多大个事儿,也值当您丁大人开回口,着人吩咐一声也就是了,回头奴婢
就把脱籍文书送到府上去。」康能不等丁寿说完,便拍着胸脯打了包票,又扭头
看了看他带着的那群人,谄笑道:「这里面有没有您看得上眼的,到时一并送去」。
丁寿忙摆了摆手,「好意心领了。」又指指那帮乐户,「这到底怎么档子事?」。
康能四顾看了看,拉着丁寿往僻静处走了几步,「奴婢也正纳闷呢,万岁爷
从上个月起就要教坊乐户轮班觐见献艺,可这大多数都是见了一面就喝退了,瞧
着近几日陛下面色不善,万一哪天发作起来,可如何是好啊」。
见了一面就让人走了,丁寿捏着下巴琢磨,「皇上是不是在找熟人啊?」。
「奴婢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可万岁爷平日里和教坊并无往来,哪儿有什么熟
人。」康能说道。
未必吧,康公公你是不知道,那小子最后一次出宫就是逛的本司胡同,可那
晚上他光顾着吃来着,连玉堂春和雪里梅两个美人都没多看一眼,难道小皇帝开
窍了,丁二爷开始胡思乱想了。
「丁大人诶,眼瞅这人都快轮一圈了,愣是没一个万岁爷满意的,您是御前
红人,能不能帮着探探口风,皇上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康能眼巴巴地望着丁
寿,满是期盼之色,钟鼓司虽说是个苦差事,好歹是二十四衙门之一,爬到这一
步也不容易,万一皇上一时气不顺,把他扔到皇陵司香去,他康能可没刘瑾那翻
身的本事。
打从高文心、谭淑贞起就请托这太监办事,瞧如今这副可怜样子,丁二爷还
真不忍心拒绝,只得点头答应,惹得康公公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乾清宫,偏殿。
「臣丁寿叩见万岁。」丁寿装模作样地要跪下行礼。
正拄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