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从我自家窗户窗帘的接缝中向对面看出去,看到她默默地坐在椅上,
小女儿已安睡在床上,房中设了一个灵堂,一张遗照和一个遗骨罈,供着几盆蔬
果,一对白烛炙炙高烧,几支清香烟雾枭袅,看来极为哀恸。
我有些奇怪,她家客厅不算小,灵堂为什么不设在客厅,却设在寝室,骨罈
放在寝室,难道不会有些毛骨悚然吗?奇怪的女人。
每天从我房间往下看,谭林老师好像是我圂养的一只雌性宠物。
有时穿着居家衣服在整理物件,有时盛装却獃獃地对镜垂泪,也有时浴后仅
着xiè_yī,裸着上身在室中走动,但大多时间,紧抱着六、七岁的yòu_nǚ,坐床沿涕
泣,不停在我眼皮下活动,害我亦为伊伤心。
最令我鼻酸的是,有一晚,我和表姐隔窗,看到她竟将她亡夫的骨灰罈放在
床上,伴着他两母女入眠。
「这个不行,死人陪着活人睡,活人也会出事的,你去劝劝她吧」,表姐说。
「我能怎么办?难道要我去对她说,对不起,「我偷看到你抱着骨灰罈睡,
这会出事的」
吗?不可以」,我说。
「说得也是,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她也没辄。
「明天断七,我用我爸居委会主委的身份去弔唁,看情形再说」。
第二天,我对爸说,对门房客今天断七,谭太太林老师是我补教班的老师,
我代替你去鞠躬吧,爸说好,需要的话送一盆白蝴蝶兰好了。
法会就在她丧宅举行,法会开始不久,我就提着白花入内献祭,在僧尼诵经
,烟雾迷茫中,她向我答礼时,看到她素衣素帽低头回礼,悲恸之情,我见犹怜
,可是她虽是白衣素妆,但天生骨肉中的柔媚,却仍在举手投足之间,透漏无遗
的贵妇风范,另一面,又回想到她在房里那张床上,和亡夫敦伦时,yín_dàng放纵、
温宛翻转,宛啭娇啼的画面,好似绝然不同的两人,喔,老师!你那么年青就丧
夫,失去了依靠,孩子也失去了父亲,我好想告诉她,老师可以让我爱你吗?让
我来照顾你好吗?可是我不敢。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一切恢复平静,偌大一个都市,死去了一位博士,失去
了一个丈失,同死掉了一只流浪狗,一只蚂蚁都一样,一下就没有声息了,太阳
每天都仍在东边昇起,林老师又回到补教班授课了(现在我不再称她为谭林老师
了)。
林老师仍然沉静贞淑,温婉大方,不施脂粉一如住往常在班中授课,但不拘
言笑,很少与人交谈,我细心观察,她每天上午都是先送女儿去五学,上午到隔
壁大楼超市买菜,下午到补教班授课,再去接女儿放学,顺便在附近公园陪孩子
散步,回家后在老公灵前上香,晚上陪小孩看电视,我最不忍看到的是,每星期
六,会将亡夫的骨殖罈抱上床,和小孩一同人眠,夫妇阴阳相隔,仍痴情如此,
使我鼻酸。
二年下了,现在除了我在校中,功课日渐加重,修习的学分也不少,但已经
习惯了,没有当掉或可能不过学分之威胁,我在校中游刃有余,当学生当得很轻
松愉快,一天到晚能在一堆大小女生中打浑,不愁功课考不过,但有匀潆表姐的
恶例在先,我却没有胆量和任何一个女生上床。
那天我刚下课,准备去牵机车回家,走在往停车棚的道路上,听到后面有一
个娇嫡嫡的莺声在叫我,「傅城!傅同学,等一下我」,听这个声音不像是班上
的小女生同学,有一些像表姐年纪的女声,但比她娇嫩,大概是一位老师或学姊
,驻足回头一看,原来是常在图书馆见面赵双玉学姊,我礼貌性地向她打了一个
招呼:「赵学姊,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你好吗?」,我这仅是一句客套寒喧话,
没指望她有什么剧烈的反应,谁知她却用哭声回答我:「我不好……」。
我丈二和尚,摸不清什么事,不知要怎样接下去回答她,「???」。
「你有没有空?陪我走一走」,她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样说。
「有空!学姊有事,天上掉下铁来,我也有空,要我陪你去那里?」
「我心里有事,你可不可以陪我学校公园走走?」、「公园蚊子多,我们到
星巴克,找一个位子喝杯咖啡吧」,我试探性地问她。
「好,怎么去?」、「你没骑车来?就在前面民生东路上,坐计程车去吧,
我在后面骑机车跟」,「我没骑车来,你载我,不必坐计程车」,我说:「好!
戴上安全帽,上车」。
我发动了引擎,她就跨坐在后面,两手抱着我腰际,说了声:「走吧」,一
路上,我故意,东钻西转让车身不稳,她用胸前双峰紧贴着我背都,唉唉娇叫,
我感到背上柔柔绵暖的的二团软玉温香抱我满怀,不能心中清静。
到了目的地,找到一个停车格,熄了火,等她下车,很久她没有作声,也没
松手,我以为她吓晕了,我拍拍她的手背,她才「噢」
的一声清醒过来,松开了环抱我的手,跨下了车。
这时候,我才知道她真是有心事,但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
现在还不到下午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