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太后出了慈仪宫,就连慈仪宫中的宫女儿们,都是诧异得很。不过周嬷嬷却是会心一笑,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似的。
程悠若忽然意识到,其实不是太后不想要和龙非然的后妃们接触,不想要和龙非然亲近,而是没有找到一个稳妥的时机。
或者说,太后是一直在考量,考量这些后妃之中,谁能帮她缓和与龙非然的关系。
虽说太后从不过问后宫之事,但是或许,后宫之事从未能逃过她的眼睛。或许从自己刚刚入宫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准了自己了。又或者,是在龙非然屡屡赏赐的时候。
“在想什么?”走在御花园中,太后问道。
程悠若忙笑道:“臣妾该罚,说是陪着太后赏花儿,自己却先出了神儿了。臣妾只是想着……臣妾斗胆,可是怎么想得,就怎么说了,恳请太后不要怪罪才是。”
“你想什么,但说无妨,在哀家这里,不要太拘束。权当做是自己母亲吧。”太后的言语愈发慈爱。
“太后,您笑起来可是使得这御花园中的花儿都失色了呢。”程悠若奉承道。
不就是说好话么?谁不会啊!亏得在现代之时,也看了些宫斗剧和婆媳剧,知道即便婆婆一再和你说“随意一点”,你也不能真的“随意一点”。而且,还要抓准了时机,时不时的奉承她几句。
“其实臣妾刚刚是在想,太后正当盛年,就如同这牡丹花一般,容光耀天下。可是却为何偏偏要常伴青灯古佛旁?臣妾也知道礼佛最是能使人心境和悦的,臣妾平日里,自己也总是看一些佛学方面的典籍,大觉受益匪浅。只是,臣妾总想着,若是太后能在礼佛之余,也过问一下后宫之事,那该有多好。”程悠若道。
太后只是看着这一片盛放的牡丹花怔怔出神,像是被这一片花海给吸去了魂魄一般。半晌,方缓缓道:“哀家记得前人有首诗,说得正是这牡丹。‘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静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因而这牡丹,倒是喻指皇后更贴切些。哀家这一生,只做过一年的皇后,如今这番光景,已是配不得这‘牡丹’花儿了。”
忽而拉过程悠若的手,轻拍了拍,道:“倒是你,这牡丹国色,你是担得起的。”
“臣妾惶恐”,程悠若忙垂首道,“臣妾倒是愿做那池上静少情的芙蕖,只是安静地守着陛下便好。这牡丹天生富贵,臣妾一来并无这牡丹的显赫、二来也拿不起这牡丹的雍容。太后厚爱臣妾,然臣妾却是担当不起。”
太后摇头笑笑,看着面前这片繁华锦簇,又看向远方的如眉远岱,道:“与所爱之人并肩高处,目光所及的,那才叫风景。你看这满园春色、江山秀丽,皆是然儿所有。你就不想着,能和他一起并肩赏阅么?”
太后倒是语意真挚,看着程悠若,道:“对女人而言,宠爱,能持续多久呢?这帝王的宠爱,说到底,不过是一时繁盛的夏花罢了,不过是一季的光景。但是权力,却是永恒的。就如同这御花园中的松柏一般,送过了一拨又一拨儿的夏花,唯有它们,才是长青不败的。”
“紫嫣哪,你若是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还是要把自己送到和他同等的位置。你得成为他的膀臂,成为他的拐棍儿,而不是安静的做一朵只供他观赏的花朵,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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