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青年主动吻了他。
开车的关悬的身体仿佛不堪重负地颤抖着,他大口喘息着,心脏的绞痛让他窒息。
他想到了洛旻起身时对他绽开的美如琼花的笑。
他想到了洛旻双手抱住他颈脖的温度。
他想到了洛旻唇上的温度……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切都已然崩溃得荡然无存。
只剩下在关悬的眼底湿濡的灰黑和猩红相间的血色,和这个世界冰冷残酷的温度。
[两年后你回来,如果你还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
[我保证,我等你回来。]
骗子……
你这个骗子。
记忆里青年眉目展笑时的盈盈暖意,如同击碎的镜面般,在此刻支离破碎。
在血泊里洒落一地的染血的玻璃碎片里,只能反射出无数个同样破碎崩溃的关悬。
[我等你回来。]青年站在人流如川的车站前,对他如此勾唇浅笑许诺着。
关悬的双手紧紧握紧方向盘,他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般,双目赤红地望着前方。
说要等他的人,却从十楼纵身跳下。
是洛旻许诺了他,在他满怀希望地去期待他与洛旻的未来的时候,洛旻却突然不要了。
他就这样毫无依恋地抛下了他……
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一面也没有见他,甚至连一个让他拯救他的机会都不给。
关悬的嘴唇颤动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
但是他却能感觉到,自己空洞的躯壳里有疯狂的喊声在歇斯底里地叫嚣着。
他最爱的人,躺在医院炽白的灯光下,满身鲜血地死在那里。
死在孤身一人的角落里,死在冰冷沉硬的手术台上,死在世界恶毒的谩骂中。
关悬该如何亲眼见证这一切。
阙溇,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我让怎么面对这一切……
当关悬冲进秦知的家门时,秦知还沉睡地躺在卧室的床上。他因为之前被秦知揍得重伤,如今还卧病在床,身体的动弹依旧疼痛得牵强。当他看到突然闯入家门的关悬的时候,秦知整个人都吓破了胆。关悬直接过来就将秦知从床上拖下了床,然后就是拼命地一顿死揍。秦知的老家里只有他的老母亲和一个妹妹在,此时也都吓得惊魂未定,但是看着穿着军队作训服的关悬那凶神恶煞的气势,根本不敢靠近。
等秦知的一张脸被关悬已经揍得血色模糊,关悬松开了手,他拿出了手铐将秦知强硬地拷住双手。然后直接拎着衣服,和拖死人一样地把秦知从地上把人给拖了出去。秦知的母亲和妹妹想上前阻拦,在看到关悬冰冷带着血光的眼神的时候,都心生恐惧。只得惊恐地看着秦知被压入了一辆车里的后备箱开走了,秦知的母亲边哭边报警,说是一个当兵的人把秦知给拖走了。
“下来。”
关悬停下了车,打开后备箱。
秦知蜷缩在里面,低着头,不动弹,浑身因疼痛和恐惧微微发颤。
冯风的父亲是临坛派出所所长,冯风的兄弟都知道冯风的车上一直以防万一地放着手铐和警棍。此时关悬抽出了警棍来,目光狠戾地注视着秦知缩成一团的肥硕身体。
“你是想自己走,还是我打断你的腿,拖着你走。”
秦知恐惧地仰起满是血污的脸上,他的目光对入关悬冰冷的双眸。
他知道,关悬说的是实话,他真的会这么做,不含一丝感情地将他的双腿残忍地打断。
秦知不敢多耽误,忍着身体里的剧痛,颤身从后备箱里爬出来。
他只看到地面的影子一个挥臂的举动,而后他的后脑勺一个剧痛,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等秦知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全身都疼痛得难以忍受,像是体内根根骨骼碎裂般,特别后脑勺的剧痛让他头晕目眩。他的后脑一定流血了,衣领口有黏腻的感觉,能嗅到一股浓重的血气味。
他意识不清,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也许并没有多久。他的身体绳子绑住了,全身无法动弹,只有被铐住的双手没被束缚住。
当秦知的视线终于渐渐清晰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个破旧的墓碑。
秦知蓦得惊醒过来,心顿时猛颤得惊恐万分。
乡下的荒郊野外,常常有这样的杂草丛生的枯林小山头里。
一个个无人悼念的墓碑,不知在这里荒凉了多久,也不知道在这片荒土之下有多少腐烂的尸体。
这个时候,秦知才意识到他是被绑在一个墓碑上。
关悬就靠在另一个墓碑边坐着,静静地看着他。
秦知的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他感觉自己在凄厉无比地喘息着,胸腔里闷塞的感觉近乎要让他吐出血来。他看到关悬的眼神就如同是看到了残酷无情的死神,寒冷的恐惧蔓全身,内心里满是惊悚颤栗的恐惧,那是即将被杀死的恐惧。
秦知不寒而栗,也不敢说话。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关悬之前的狂怒憎恨在此刻似是突然平静下来,只余留死寂的冰冷。
这句话,就像是让他留下遗言一样。
“我可以发声明。”秦知终于憋出了一句话,那声音卡着嗓子,卡着他心底的无限恐惧,才得以嘶哑地说出,带着求生之欲的迫切,“我可以向阙溇道歉,澄清一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