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方才荆彦问她有没有吃早饭,这要是吃了,还不得全数吐出来?这么一想,似乎嗅到空中的尸腐之气似乎愈发浓了。
公仪音狠狠瞪了荆彦一眼,从袖中掏出帕子系在耳上将口鼻捂住,总算是减轻了一些阵阵袭来的恶臭,给自己的胃创造了一些喘息的空间。
荆彦看着她“嘿嘿”笑两声,一摊手道,“无忧,你可别怪我,是九郎叫我带你过来的。”
公仪音看向秦默,苦着脸道,“九郎,怎的大早上就来义庄?”
秦默看着她眉眼微弯,唇边带着浅浅笑意。他今日穿了件雨过天青色的广袖袍衫,袖口和衣襟处绣密密墨竹,清逸俊雅。那笑容,似春风拂面般清爽,让公仪音胃里的翻江倒海之意总算消散了些。
“如今天气愈发炎热,瑶瑟的尸体又在水中浸了许久,耽搁不得,得趁早检查。”他语声清淡地解释。
公仪音不动声色地朝他靠近了些,闻得幽幽寒竹香袭来,被熏得昏头涨脑的感觉才减轻了几分。
秦默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唇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没有出声。
“罗老头,瑶瑟的死因是什么?”荆彦没有发现他俩的“眉来眼去”,看向一旁的罗老头问道。
“你们过来看。”罗老头神色自若地咬着手中的春卷,对着几人招招手。
公仪音佩服地看着面色不变的罗老头。这种情况下还能吃得下东西,心理素质实在太强大,真乃神人也!
罗老头将春卷三下五除二消灭干净,取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指着瑶瑟尸体脖子处那道细细的伤口,“死因就在这,一剑封喉。”
说完,从几案上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才算完成了他的早饭。
秦默神色冷峻,一眨不眨地盯着伤口处,眼中一片幽深。
罗老头将茶水咽下,接着道,“看这尸体的肿胀程度,大概在水里泡了四五天。凶手应该是将人杀死后便立刻抛尸沟渠中了。死亡时间,据我初步推断,已经死了五日之久。”
五日之久,也就是说,瑶瑟在从延尉寺回去的路上就被人杀害了。
“伤口上可能看出什么?”秦默问。
罗老头摇摇头,“看这伤口形状,就是把普通的剑造成的。而且尸体泡的时间太久,伤口上很多线索都被水给冲走了。”
看来这就是凶手为何要抛尸河中的原因了——尽可能毁灭证据,以免他们从伤口和尸体上查到些什么。
公仪音有些不解,侧头看向秦默,“九郎,如果瑶瑟几天前便被抛尸,为何昨日才发现她的尸首?”照理说,城郊一带的地方秦默应该是派了人重点搜索的。
“我们在沟渠中还发现了一段绳索和一块大石头。”
公仪音恍然。原来凶手一开始将石头绑在了瑶瑟身上,尸体沉到了水底。后来在水中泡久了,麻绳松动石头脱落,瑶瑟的尸体这才浮了上来。
她的视线落在瑶瑟脖子上的伤口上,好奇道,“九郎,一剑封喉是不是对武功的要求很高?”
秦默摇摇头,“并不尽然。瑶瑟本身没有武功,若凶手趁其不备,只需稍微懂点武功,便能成功得手。”
公仪音一听,心中燃起的几分希望登时灭了下去。本以为一剑封喉必是高手所为,可照秦默这个说法,只要稍懂武功之人便可,如此一来,凶手的范围还是没有缩小。
她想了想,又问,“昨日沟渠里找到的那颗东珠,可查到线索了?”她从父皇那里没有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希望秦默这边能有收获。
秦默“嗯”了一声,神情清淡如松间流水,“当时东海郡进贡的那批东珠,上等品赐给了宫中诸人,中等品则赐给了部分朝中官员。”
看来,昨日安帝并没有记错,这中等粉色东珠的确到了朝中官员手里。
“那……那部分朝中官员的名单,可能查到?”公仪音急急追问。
“当时安邑县贪污案告破,主上龙颜大悦,赏赐了相关办案人员诸多珍宝,徐州东海郡进贡的淡粉东珠便是其中之一。”
“这么说,我们只要能找到当时办案人员的名单,便能将嫌犯的范围缩小了?”公仪音闻之眼前一亮,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翘了翘。
秦默微微颔首,“办案人员的名单,吏部那里应该有备案。”说完,他微蹙了眉头,目有沉思之意。
公仪音识趣地不去打扰,目光看回到瑶瑟的尸体身上,以期还能发现什么。
突然,她的目光在瑶瑟尸身的腰间定住,眼眸中一缕疑惑。
荆彦转头正要同她说话,瞥见她眼中狐疑的神情,改口问道,“无忧,怎么了?”
公仪音摇摇头,嘟哝着道,“真是奇怪。”
“哪里奇怪了?”荆彦知道公仪音经常会发现一些旁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追问道。
公仪音伸出手,指了指瑶瑟腰际佩戴着的香囊环佩,“你看看这。”
“不就几个香囊吗?”荆彦仔细盯着看了会,不解道,“我没瞧出什么可疑之处啊?”
公仪音看向他笑得狡黠,“荆兄,借你帕子一用。”
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眸光,荆彦本能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一边慢吞吞地去掏自己的帕子,一边道,“你怎么不用自己的?”
公仪音指了指自己的面颊,“我这不是在脸上蒙着么?”
“真是矫情。”荆彦嘟囔了一句,还是将帕子递了过来。
公仪音“嘻嘻”一笑,接过帕子包住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