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京兆府的献阳本想就此掩埋,回到宫中装作一切都不知道的模样,却在出府的一瞬被王府的管家拦住了脚步,献阳目光一沉,却是改了方向朝向献王府走去。
此刻献王府外的小厮和侍女们都端正的站在府院门口,隐约间正堂内似乎传来了那位贵人的争吵。
“兄长明明可以帮钰臣,可为何却要装作无事人的模样?”
为首的管家眉头一皱,立即将院内的下人遣散。
屋内正是刚从京兆府中出来的献阳公主和正襟危坐的献王,此刻的他眉头紧皱早已不复方才见到公主时的那般平静“你说什么?”
“是兄长将钰臣带到我面前,也是你告诉我钰臣是你的朋友,如今钰臣分明有事求你,你为何却避之不见。”
献王捏紧了手中拿着的方才才加入滚烫茶水的杯盏,静默地开口问道“这件事你知道了多少?”
献阳沉默不言,心中一番计较,若说知晓的内容,大多只能从刚才和那男子的谈话中猜测出来,如今知道的断断续续,起起落落能够知道得清楚的莫过于这应当是件棘手的事情,而那位被关押男子的身份应当是前朝支持先太子与父皇意见相搏的‘嵇氏’一族,献阳心中一横,开口道“该知道的大多都知道了。”
献王听罢一瞬扔出了手中的茶杯,茶杯在两秒后擦过献阳的裙角狠狠地摔落在地,完全粉碎。献王起身身体因为震怒而不断的颤抖,他克制着自己,半响转过了身,道“献阳,是因为我对你太过骄纵……”
献阳站定在原地眼神坚毅“兄长是否认真的将钰臣当做自己的朋友?若是如此又为何不愿帮助自己至亲的朋友?是因为害怕?还是不想惹事?兄长可曾想过置钰臣不顾对方心中该有多伤心?况且若是兄长发生了什么事,钰臣可会置身度外因怕事便置你于不顾?”
“献阳,你是一国的公主,考虑事情不应该只站在寻常人的层面,既然你知道这件事,便应当知道那人的身份,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愿意尊重我们的父皇,当今的皇帝。”
献阳还想辩驳,门外却适时传来了一道低沉有力的嗓音“公主殿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您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妄加给任何人,”言语中,献阳与献王回头正看见澹台太尉推门而入。
澹台眉头紧锁,眼中流露着危险之色“还是说,公主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圣人的心,可以毫无忌惮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献阳神色一变,连忙摇头。
“那便是了,既然如此公主又为何要执着于去帮助一个朋友?”
献阳口中呢喃“因为我只是想要去帮助一个朋友而已……”
澹台心中火气一盛“您的荣辱和澹台府和献王殿下,甚至长宣公主太子殿下都是一题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公主想过自己那所谓为朋友做的事,给您亲人带来后果是什么吗?”
献阳心中震惊,身子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献王见得心中却是不忍,上前挡住了澹台的目光,全然没有了方才风雨欲来之势。
澹台太尉看了眼忽然横在眼前的献王不急不缓的开口言道“其余的,还请公主好自为之。”说罢,转身离去。
献阳还是将事情告诉了皇帝,只因回到宫殿时,在光线昏暗不明的宫殿高阁上正坐着那位坐拥天下的君主,还有临出王府时兄长说的话。
“献阳,如果想去,便去做吧,就当是徵钦那件事情兄长对你的赔礼吧,徵钦的离开,是我可以造成的……可是爰爰,徵钦想要的太多,她已经不适合留在你身边了。”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无论是当刘洵告诉献阳真相后,还是献阳告诉了父亲关于嵇氏一事后,一切仿若石沉大海般,生活没有丝毫的变化。
三日后京兆府中嵇氏的男子在面圣后被放出了天牢,下落不明。只有知道一些端倪的钰臣将消息从宫外传来“他告诉我,是因为你他才没事。”
献阳抿嘴“我不过只是在殿中和父皇说了实情,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眼神相交,是钰臣先垂下了头“今年来得急,路过有梨花,却没能折下一枝。”
献阳别过头语气中带有一丝微怒“你以为我和你说过的都是假的?”
钰臣心中知道眼前公主殿下心中的计较,当年公主是说过要亲自去看,是说过当自己是朋友,但是一切的一切,正是因为朋友二字,才有了顾忌,去找献王时自己也曾徘徊了许久,只是当时收到家中不愿援手的信件一时心乱如麻,只能随意的,朝着一个方向无意识的前进。
钰臣不禁问道“公主不怕?就连王爷也不曾妄动。”
献阳一笑,又是这样的问题“两年前,我不愿意先伸手帮助她的那个人,我永远地失去了她,我不愿再失去被我认作朋友的人,所以无论如何,我愿意伸出我的双手。”
钰臣认真道“千言万语徘徊在心中,实在不知如何回答,此事真的很感谢公主。”
献阳看着眼前翩翩少年面庞中浮现的暖意,静默着笑了“无论如何,这次就算不是因为我,我也好歹用了心,所以等我真的可以到扬州的时候,你一定要带我去看梨花。”
“这是自然”神色中闪过一丝不自然,钰臣还是拱手做了礼“此次回长安,并没有和师父说起,如今事情解决我还得连夜赶路回去,与公主就此别过,还望珍重。”
献阳眼中流露出不舍,只能无可奈何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