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的锁有些松动,时常会不自觉地弹开来,吱呀着开一小角,门里藏着的秘密都泄出去了也不知。午间吃了饭后,周霆琛洗了手出来,见书房门虚掩着,知是安逸尘在里头打电话,便轻敲敲的走过去想帮他关上门。刚停住脚将手搭在把手上,一声突然高起的话语顺着着缝隙猝不及防的传了过来。周霆琛本无意探听他的秘密,但那句“我实在没有办法跟沈之沛交流”却让他不得不停住脚步。张大耳朵,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在他极度紧张下都能化成锤敲打着他的心鼓,近乎死寂的空间下一秒延伸到了一分的长度,他越发焦灼。等了会儿他还是什么也听不到,着急之下猛然回过神智,他对刚才的念头感到无比可耻,便想疾步离开。然而手还搭在那把手上,关又不是,不关也不是...他不自觉又发起了呆,突然间里面传来的“我们再也禁不起失败”这句将他击醒,他实在不敢再听到什么,撤了手匆忙地逃开。过了会儿安逸尘表情郁结的走了回来,见周霆琛躺在床上看报,走过去推了推他:“嗳嗳,刚吃了饭就躺着不好。”周霆琛却好像早憋着一把火,他一推搡正给了自己发泄的机会。他立马直起了身,忿忿道:“还说要我陪你呢,结果自己不知道和谁打了半个钟头的电话。”安逸尘闻言僵了一下,很快笑起来,像乍暖还寒时融化开来的水波,一圈圈荡着涟漪拍打着周围的浮冰:“都是工作上请个假,你不是也给沈之沛打了许久的电话么。”周霆琛从他反应中找不出太多端倪,见他言语又提及沈之沛,有些不自在,便一时无言。安逸尘突然来了兴致,脱鞋上了床将单手他禁在床头上,挑了一边嘴角邪邪的笑道:“别以为不我知道沈之沛对你什么心思,他虽有了你前几年,但你的未来全是我的,并且我能对你做的,他永远也做不了。”周霆琛却没他那番情趣,闭上眼狠狠推了一下他的小腹,待他吃痛松开了手才睁眼,无奈道:“你跟他叫什么劲。”安逸尘没听出来他无意中漏出的意思,仍是笑意盈盈的对他做那沈之沛做不了的事。
周霆琛突然有些嫌烦,绕开了他坐在床边发起了呆。安逸尘见他这样,隐约猜到他听到自己的电话,可却也不提,压在心里,只留满腹误会徐徐揣度着自己。可周霆琛就算问出来又能怎样?自己无法解释,又会是更多的误会。滚滚悲凉突然从天际涌来,漫住了他世界,任由他溺在其中。于是他不禁有些庆幸,然而他们的这份默契却让他不知不觉鼻头有些酸涩,他抱过了他,把头抵在他的背上,一行无声无息的清泪刚滑下便濡湿了那人的衣衫。阳光透过窗棂打了进来,过亮的光曝的这一室更加沉寂,满室只闻得安逸尘一声幽幽的叹息:“对不起。”
☆、玉簟沁凉7
夏至之后,是周鸣昌的五十岁寿辰,周霆琛已有躲了他许久,今日却不得重新面对他,和那种生活。安逸尘知道他的烦忧,便出言道:“我在这儿等你,你回来我才睡。”周霆琛闻言一颤,想到不管怎样生命里还有他一直陪着自己,暖意流淌出来涌上心头,他回身搂住他脖子深深吻了起来。缠绵了一阵后着实已晚,他狠狠心,终于开车离去。周公馆一别几月,周霆琛下了车看着,却觉得再过十几年都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他推开门,还没迈出脚,周父突然冲过来亲亲热热的拉住他的手,不停嘘寒问暖起来。久违的脸在眼前生动的晃了开了,与记忆的那番模样重合。掌心相触的一霎那,周父如炭火般烫人的温度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轰然间他脑中嗡嗡作响,这个地方给他的无数黑暗回忆滚滚逼来,压得他头晕目眩几乎喘不过气。他下意识的扶上了栏杆,而周父仍紧紧拽着他的手,他试着推开了几次,可那人不知哪来的蛮力与执拗,硬是不肯松开。周霆琛只能投降,有气无力道:“你这样我没法换鞋。”周父才“哦哦”地松开手,又蹦达着去鞋柜翻了双鞋来递给了周霆琛。
入座后周父叽叽喳喳的问起他的近况,过了会,周父听的出来周霆琛语气敷衍,便不满的叫了出来:“你这儿子怎么对你年迈的父亲这么薄情!爹这么久没见你,有那么多话想跟你说,结果你却...唉唉!”周霆琛听着心中也不是个滋味,终于缓了缓语气:“爹,我只是被吵得头有些疼。”周霆琛从小就有习惯性的头疼,遇不得吵,也没法照太久的阳光。可偏的周父一说起话来便喋喋不休闹个不停,闻言,他有些赧然,立马讪讪笑了起来:“爹的错!爹的错!来吃饭!”
周霆琛暗自叹了口气,随手尖了个东西搁嘴里嚼了起来。一时间二人无言,在如此可悲的空虚下他更加清醒地想起他的安逸尘,那人以从未有过的明艳跃动在他脑子里,让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