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指姓的人只是大口大口抽着烟,好半天才说:“是,我没当他是兄弟,但我当他是自己人。就像我并不当自己是黑社会,但我还是黑社会。”他呼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永剑,你还很年轻。年轻,难免气盛。我也了解你的性格,你最在乎的就是‘兄弟’二字。男人之间讲究的是什么,无非是义气。然而我要告诉你,义气不是绝对的,也不是万能的,不是高尚得重要得没什么可比。”
他递给双目圆睁的男人一根烟,让他先消消气:“就好比打仗,有的队长,让自己手下勇往直前,奋勇杀敌,而有些队长,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大家都活着回去。对我来说一样的,最主要的是,我要对你们负责,除了义气还有更多的东西需要我去经营,那些比义气更实在、更深刻、也更要紧。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明白。好似谈恋爱,如果光谈爱,那肯定不行。”
“我不懂你的意思!”梁永剑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起,“我他妈只知道,兄弟比什么都重要,哪怕他就是做错了,我也照样站在他那边!”男人咬着嘴唇,热泪盈眶,“这么简单的道理,连傻子都明白,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陆景浩叹了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景浩,我也是逼不得已,谁不心疼自家兄弟,但是不那样做,就会牺牲咱们更多的兄弟,你说是不是?!”
酒桌上,王永胜喝得酩酊大醉,不停地说着掏心话:“廖坤生前胡作非为,我都忍了,为了什么?就因为他是我兄弟!后来他死了,我也特伤心,当即就生了场大病,可人死不能复生,伤心又有什么用?!很多时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不作死就不会死,我始终相信……”
陆景浩也喝了不少,舌头都打结了:“大哥,我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责任都在我,是我没有好好管教,让他误入歧途……”
这对患难之交你一杯我一杯喝了好多,最后互相搀扶着颠出了饭店大门。别了那人,陆景浩登时就睁开了浑浊的眼睛,脸上哪有半点醉意,看上去比来时还要清醒——
你不仁,我不义,哪怕彼此都要尝到血的教训,我也要让你付出代价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他却不是这么做的。这段时间,他不但十分悠闲,还得瑟得很。开个会,要优先发言,做个事,也飞扬跋扈,可谓司马之心人人皆知。可他就是不知收敛,反倒越演越烈。
“大哥,你这样不好吧?”就连小白也觉得有些不妥,有时会好言相劝。“我知道阿强不在了,你心里难受,可报仇也要一步一步来,有勇有谋才是好汉。然而你最近情绪太不稳定了点,仇还没报就制造出一大堆看你不爽的障碍。”
陆景浩笑得嚣张:“怎么,我一个副总裁,难道连吆喝人的权力都没有?”他粗声粗气地,“我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这个职位,对我来说,也太屈才了。”眼角瞟见门口晃悠着个身影,便冲那边招手:“永剑,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