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离开,又突然回转,身后还多了几个不熟悉的外人,众人不免好奇,放在卢栎四人身上的打量视线很是明显。其中脸色最不好,情绪最不佳的,是怀德水的宠妾施氏。
施氏本来就被丫鬟扶着嘤嘤嘤哭,现在哭的更加撕心裂肺摇摇欲坠,拿帕子印眼角时还不满的瞪卢栎四人。
她女儿怀瑜虽是庶女,却也正正经经姓怀,是怀家的主子!如今死状凄惨,刚抬回家里,主母屁股还没坐热呢,就火急火燎离开,再回来却带了四个外男,是想让别人看她笑话吗?还是看瑜姐儿死的有多惨!
她借着擦泪的姿势看了眼屋外,没有人,老爷还没到,连个打前站的小厮都没出现,看来应该是被公事绊住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夫人……”施氏心盈盈下拜,声音切切满含悲痛,“妾知夫人掌家,诸事繁忙,可瑜姐儿她还未及笄,就这么丢下爹娘去了……妾身实在不忍,求夫人下令,去府衙求个技术上佳的仵作回来,好生验明死因,寻找凶手,也对老爷有个交待……”
她穿了一身精致暗绣月白湘裙,楚楚可怜的气质被衬托的更加明显,这么一拜一哭,好像怀夫人把她欺负的不行似的。
怀夫人眉睫微垂,仿佛没听到这话似的,根本没有理她,顾自往首位走去,坐下。
六小姐怀欣没忍住,跳出来指着施氏鼻子就骂,“你这话什么意思?指责母亲对五姐姐不上心?还是用父亲的名头来压母亲?你不过一个妾,父亲不在时,府里上下事宜自有母亲权衡处理,由不得你插嘴!”
施氏红着眼睛,一脸惊讶的看着怀欣,“六小姐何出此言?妾身只是可怜五小姐死状凄惨,老爷和夫人心地善良德行高尚,必比妾身更加感怀,妾身担心老爷夫人悲伤太过有所疏漏,微言提醒,并未有任何暗意……”
“只此一言便引来六小姐指摘,妾身实在冤枉!”施氏说罢又开始抹眼泪,“妾身只求——”
“施姨娘还是消停些,”怀府嫡长子怀书玉走到怀夫人下首站定,冷冷看着施姨娘,“五妹妹虽是你生的,却姓怀,唤我父亲为父,唤我母亲为母,与你没什么干系。她惨死在外,父母自然不忍,严查究凶,你有心思打嘴仗,不如站在一边静候。”
“夫人若想严查早就下令了,如何还会这在时机招待外客——”施姨娘腾的站起来,甩帕子指着卢栎四人,情绪激动,蓄势待发,看样子下一秒就能掐起来,施逸拉住了她。
“姐……姐姐!”
施逸为了拉住施姨娘,一把把她拽了个趔趄,两人身姿调转,众人看到施逸后脑勺,他用身形把施姨娘遮了个严实。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步子移开时,施姨娘已经安静下来,眼角垂着看着地面,看样子不想再闹了。
怀欣撇撇嘴,“早就该这样么——”
施逸转头,看了怀欣一眼。
怀欣脾气其实并不沉稳,要不那天也不会不因为一枝钗簪与怀瑜在首饰店子里吵起来,施逸这一眼,她本来想吵回去的,可看到地上怀瑜尸体,咬了咬唇,忍下了,没再说话。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吵完了?”怀夫人慢悠悠放下茶盅,“吵完了便说正事。堂下几位,乃是我特意请的客人。中间这位穿浅碧长衫的少年,名卢栎,是有神鬼之技的仵作,另外三人,是他的朋友,四人极擅验尸破案,我此次请他们前来,就是为了瑜姐儿之死。”
施姨娘目露惊讶,目光里全是不服,显然认为这位仵作年纪太轻,是不是夫人弄来糊弄她的!
怀夫人冷哼一声,“我掌怀府后宅多年,时时繁忙,任何浪费时间的事我都不屑做,你们有意见也好,没意见也罢,此事已定。卢栎,你且开始验尸!”
这样子明显是看穿了施姨娘意思,表示没那个闲工夫糊弄她,她不配!并且还霸气宣言老娘的后宅老娘说了算,没意见最好,有意见憋着!
施姨娘倒是还想说话,可她名份智慧性格全被怀夫人碾压,现场还有怀夫人亲生儿子,收养的庶女,个个都与她有不合,亲弟弟还不愿意帮她,处处阻拦!
偏生老爷还不在!
时不与我,施姨娘咬咬唇,只好做罢,泪涟涟看着地上尸体。
她生的女儿,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何会不心疼?可人死灯灭,她在怀家这么久,宅斗是随时拎着她的线,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忽略抛开的事业,否则一招不慎后果将不堪设想,她还有儿子要养……
帕子狠狠擦过眼睛,施姨娘瞪着卢栎,她倒是要看看,这么小的仵作能验出什么来!若验错了,她保准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卢栎看到了施姨娘的眼神,不过他一点也不在乎,他来怀府,为的是怀夫人,为的是娘亲往事,这座宅子里的女人怎么撕,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他的观察注意,只为一点:这些人与死者的死有没有关系。
怀夫人发话,无人反对,卢栎便走到门板前,蹲下,掀开覆尸白布。
这一看,觉得尸体表现很有些奇怪。
照周妈妈说法,怀五小姐怀瑜五天前参加花宴出风头,转天参与别家小宴时失踪,距离此时不过四天,就算当时怀瑜就死了,也将将四天,但这尸体的肿胀程度,可不像只有四天的。
一般尸体浸在水里,不管溺亡,还是死后抛尸,水中尸体变化要比陆地上慢些,就算在炎夏,手指,脚趾皮肤发皱也需要二到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