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晓接下来会发生甚么,他自是没那个能耐从这重重高筑墙之中逃脱,眼下也只能得过且过,随遇而安了。幸好,在谢弃尘的维护下,除却不能走出这个偌大的宫苑外,平日里生活还算安稳,并不会有人来打扰或刻意刁难,即便是那性情刻薄怪异的青玛王,也没再来过,祁旦缌与无非二人在这里度过了一个多月时日。
待无非的话多了起来之后,祁旦缌便让谢弃尘找了一些书卷纸笔,谢弃尘还送了一些从寺里求的经卷过来。祁旦缌便为无非教授识字、写字和朗诵经文,在他这年纪读书还有些早,祁旦缌不想他因幼时的经历性格上变得阴暗,遂早早的教他一些人性上的道理,想他会有一个很好的将来。
祁旦缌眼底泛着淡淡的暖意,好似这个初秋温暖的日头,说话的声音也是缓缓的温柔:“无非,你可识得我方才念得那段经字吗?这一段你已经背了几日了,若是还记不住,我可是要罚你。”
无非规矩的坐在棕红色大樟木椅子上,短短的腿还触不到地面,两只小胳膊按着桌子,上半身趴在桌子上,认真的看着书本,听到祁旦缌的话,便抬起脸看着他。他很喜欢祁旦缌说话的声音,心里也不再怕他,虽然他总是会说背不会便要罚他,最终也不过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事,跟他早些时候在被卖的人家所受的惩罚是不能比的。
他小小的心底对温情很是渴望,之前总是被很冷漠的对待,那种心思便渐渐的湮灭了。他从不曾想到在那样濒死的时候,他会遇见这样一个温润好看的人,他兀自心中庆幸,却也怕再次被抛弃掉。
默默地看了祁旦缌一会儿,无非才闪着一双大眼说道:“哥哥要罚我甚么?”
祁旦缌见他一副“我掂量一下再决定如何做”的表情,失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你可当心,我今日要罚一个严重的,你莫要投机取巧,我这次真的不会再心软了。”
闻言,无非期待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垂了头继续读那些看不懂是何意的句子。
祁旦缌嘴角露出笑意,当初刚被捡回来时,无非还是个脏兮兮看不清面目的孩子,一番梳洗之后,露出一张极为精致可爱的小脸,他有一双很漂亮大眼睛,那双眼睛时常泛着无辜讨喜的光亮,以至于祁旦缌总是狠不下心来管教他。这个孩子很漂亮,如若不是知道是个男孩儿,总会被人错认为闺女儿。只是常年的颠簸使他看起来很是瘦弱,脸上还好,身上却是极瘦的,竟是骨骼分明。
无非刚刚清醒的时候,祁旦缌给他拿了吃食甜点,他看见之后眼睛一阵发亮,却不敢贸然上前,只是怯生生的望两眼祁旦缌再望两眼饭桌上的饭菜,得到祁旦缌点头应允后才冲过去吃了起来,许是从没吃过这么丰盛的,他吃的极快,只是食量却很小,只吃了一点便已经饱了,虽是还想再吃一些,肚子却已经鼓了起来。祁旦缌便不敢再让他吃,怕这一下把孩子给撑坏了。以后慢慢养,总会养回来的。
半晌之后,祁旦缌听无非说:“哥哥,可否不要罚我不能吃饭?我肚子好饿……”
祁旦缌本是倚在窗边,靠着窗棂在看书,扭头看过去,无非正可怜的看着他,一双眸子泛着水亮的光,祁旦缌心下一酸,而后说道:“嗯,不会罚你不吃饭,罚你抄经书,如若背不会便抄两遍前四页,抄完便可以吃饭了。”
无非眼睛明明暗暗了几个来回,才认命的继续低头读书,无非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识字很快,见过几次简单的字便能记住,写字还不行,不过每天都是有进步的,只是这个孩子好似并不喜欢读书,如若不是祁旦缌没事总是盯着他,转头他就走神了,他倒不会故意调皮顽劣,只是在很乖巧的走着神,对此,祁旦缌很是无奈。
又过了没多久,无非又说道:“哥哥,其实我有记得自己的生辰。”
祁旦缌被无非这句话说的有些糊涂,并不知他这是何意:“你的生辰?是何时?”
无非脸蛋红了红,低下头小声的说道:“明日是我的生辰,过了明日我便九岁了。”好似生怕祁旦缌生气一般,无非说完这句话就赶紧抬起脸看着祁旦缌,“我……我从没过过生辰……”
祁旦缌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看起来就六岁的样子竟已经九岁了,自己只比他大了七岁,听到他的话和小心可怜的样子,祁旦缌心软的一塌糊涂,笑着走到他身边,俯身抱了抱他,柔声说道:“那明日,我就帮无非庆生如何?虽然只有你我二人,不会很热闹,总比一个人好多了。”
无非伸出手臂抱住祁旦缌的腰,小脸埋在他的怀里,只觉得这一刻的幸福与温暖是他以往最为奢求而不可得的东西,如今,他拥有了,却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惊慌。
祁旦缌此刻也是很心疼无非,却没想过,这样一个连自己的父母亲都记不住是谁的孩子,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生辰的?
第二日,祁旦缌为无非准备了饭菜,而后又请谢弃尘为他筹备了一身像模像样的衣服,他想还是得为无非准备一个生辰礼物,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