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推开他,紧张地左右看了看,还好现在是在宿舍里。我闪躲着他询问的眼神,回答:“是是是,我求之不得。”
大个子有些怯怯地开口:“哎,最近学校里那么多传言,我……我就代表广大校友问一句,你俩到底是不是……?”
“不是!”我回答得斩钉截铁,外加一连串的摇头。只是想起那些动心的瞬间,心里还是一片迷雾。
央澈南笑了,挑着眉问:“你们觉得同性恋很恶心吗?”
小猪嚼着薯片回答:“是有点儿。不过,如果是你俩的话,我表示可以接受。毕竟看惯了你们秀恩爱!”
“什么啊……”我小声地嘟囔反抗着,心里也是一阵莫须有的心虚。一定是屋里暖气开得太热了,我耳根子都燥起来。
关键时刻还是舍长江岩出来主持公道:“行啦,你们别乱点鸳鸯谱了。这种谣言,等到十大歌手结束了,也会不攻自破的。”
我正想点头表示同意,央澈南突然冷不丁地说:“乱点鸳鸯谱?周浔北不点给我,还点给你?”
我又惊讶又尴尬,只见舍长一如既往地温润一笑,没有答话。央澈南起身,带过我的肩膀走向澡堂,抛下一句话给宿舍里的三人:“咱洗鸳鸯浴去了。”
2004年的澡堂没有隔板,一个个水龙头哗啦啦地浇着热水,整个澡堂热气腾腾,水雾中□□着的身体,朦胧意乱。我闭着眼睛搓头发,想让大脑放松下来。央澈南、央澈南……为什么总是不自觉地想到这个名字?一定是十大歌手引来的风暴太猛烈了,吹飞了我的理智。同性恋?我……不会吧?我明明对“暗红”里的那些人如此厌恶!
“周浔北?”
“啊!!”我被央澈南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滑倒,还好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被水包裹的肌肤相碰,闪过一丝似水波纹路的颤动,颤到我的心坎儿里,而后纹丝不动。
我从他手中抽出我的手臂,没有看他,问:“干吗?”别过头去假装搓头,实际上在掩饰我刚才脑子里全是他的心虚。
他把毛巾伸到我面前,“帮我搓背呗。”
我还是没敢看他,把毛巾推了回去,支支吾吾道:“不……不要,你自己搓。”
他突然不说话了,我被这沉默的气氛吓到,转过身去小心地隔着水雾打量着他。他好像有些生气,又有些失落,还有些懊恼?隔着水雾,我看不清。
“他们觉得同性恋恶心,你也觉得?”他这一句话我倒是清醒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要是摇头说我不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如果我怕我点头说我觉得恶心,他会失落吧。周浔北,你这是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吗?不应该很肯定地说“我觉得恶心”吗?
央澈南歪着头,有些质问的味道,“你去‘暗红’看了那么多,心理上还是不能接受?”
我感觉有些紧张,话也说不清楚了,“我不……”
他垂下眼,收回拿着毛巾的手,转过身去背对我,“行了,我自己搓。”言语里是无尽的失落。
我心事重重,近距离看着他的背影,隔着水雾,似乎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其实很多东西就在那里等你,而你,敢不敢踏出那一步,周浔北?
哪一步?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一步。我心烦意乱地洗着身子,皱着眉头不去想这些。可是适得其反,越是不想,越是提心吊胆。央澈南就像悬在我心头的一颗钢球,每时每刻都得顾着,怕有一天,这悬着钢球的线断了,钢球一下子砸到我心里,那冰冷而坚硬的触感会扎着我的心,每一次跳动,都要命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