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闻玖又道:“那这琴上的毒还在?”
慕容霜道:“琴毒还在。不过,这张琴除了我可以动,现在涂清澈也可以动了。”
涂清澈若有所思道:“琴毒即是情毒。琴痴前辈在噬月琴上施毒的初衷,恐怕并非害人。”
慕容霜点头道:“含笑花是家母最爱的花,老爹似乎是想以此琴殉情。”
你走了,徒留我活在人世。我对你的思念令我神形恍惚,我要弹着你最爱的曲子,带着你最爱的香气追随你去碧落黄泉。端木闻玖脑中浮现出慕容星抚琴痛哭的画面,心中悲戚感动不已。
涂清澈挠了挠头,不解道:“既如此,为何这琴毒非要在一年以后才得发作呢?”
慕容霜用缠满白布的双手抚摸着琴身一副女子画像缓缓道:“这张琴似乎还没有做完就被偷了出来……这画像明明还没有刻完,这毒应该也没有施完。”
端木闻玖面上泛红道:“我爹不可能在慕容前辈还活着时就把琴给拿走了!”
涂清澈思道:“可是江湖中不止一人说最近见过琴痴前辈。”
慕容霜道:“我总觉得,这件事和慕容舒脱不了干系。”
涂清澈疑问道:“你和慕容舒好歹也是叔侄,怎么你见了他却像仇人?”
“他杀了我母亲。” 慕容霜恨恨道,“我虽没能看清他的脸,却看清了他腰间的双龙玉佩。那玉佩红如朱砂,我决计不会认错。”
涂清澈心念一动,在案下翻出一卷字画,指着上面问道:“可是这枚?”
端木闻玖探身一瞧,见那字画上画着一位翩翩佳公子,那公子容颜俊雅墨袍玄扇,腰间悬着一枚玉佩,玉佩通体朱红上刻双龙栩栩如生。落款是“苏合香”。画中笔墨含情,字间舒朗毓秀。他禁不住脱口而出:“画画人好俊的丹青!”
慕容霜道:“正是这枚!画上之人正是慕容舒年轻之时,涂清澈,你这画是从哪来?!”
涂清澈只觉指端发凉,他颤抖着唇道:“这是我娘亲的笔墨,一直被我爹藏在枕下暗层。爹走后被我找了出来,与娘其他的笔墨置在一处。我总觉得,我娘的死也与慕容舒有关。”
慕容霜盯住那落款惊骇不已,他心中有一个念头翻来覆去跌宕起伏,太可怕了,这一切都太可怕了!
端木闻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个人是要撕了慕容舒,他思量道:“我瞧慕容舒的功夫不弱,我们既然安然无恙,不如快些离开这里。”
涂清澈摇头道:“他为了此琴费尽心机,怎可能轻易放过我们。”
慕容霜冷冷道:“我不会把琴交给他。”
三人一阵沉默,慕容霜沉吟良久还是问出口:“涂清澈,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涂清澈笑道:“鲁门之人易结仇,仇家多了伤自然也多了。”
端木闻玖道:“此话怎讲?”
涂清澈道:“雇主希望我们能造一间密室为他们藏匿秘密,但又担心了解玄机的我们泄露出去。唯一的方法就是等你盖完就把你杀掉,就算杀不掉也能给你一个警告。所以鲁门之人多短命。”端木闻玖听得胆战心惊。慕容霜装作无意地拉过他的手腕问道:“这也是你的仇家做的?”
“这是我幼年顽皮烫出来的” 涂清澈拉起袖口道,“这阁子很安全,今夜早些休息吧。”
金黄温暖的晨曦照耀着熟睡的三个少年,也照耀着湖畔树后一张铁青的脸。
慕容舒明明知道噬月琴就在木阁之中,却又畏惧机关厉害不敢上前。涂霆造的机关有多厉害,他是知道的,更何况这阁子是涂清澈的手笔。涂清澈是鲁祖之最得意的门生,自幼跟师学徒,按辈分连涂霆都得叫他一声师兄。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作为,确实令人佩服。慕容舒暗暗想到,如果自己也能有一个这样出色的儿子就好了。
慕容舒一夜未曾闭目,此刻双眼通红,脚都肿了起来。他心中有一个信念,这信念支撑着他蛰伏了整整十年。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一步便能达成愿望。即便身体疲惫不堪,但内心却亢奋不已。
终于,那三个少年走出了木阁,那张琴就抱在慕容霜的身前!
慕容舒几个起落扑上前去,朗声道:“七叔,把琴给我,一切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