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那日半路的重逢让钟清云没有时间细细打量江亦辰如今的模样。小时候江亦辰的容貌就令人过目难忘，如今更是蜕变成让人离不开焦距的俊美少年。安静时低眉顺目的样子勾人心弦，钟清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
江亦辰被钟清云呆呆地盯着，有些不舒服地问道，「怎么了？」
「啊、没什么。」钟清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脑海里一窜而过院长方才提起三十万的事情，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刚才院长跟我说，不久前你给了他三十万？你哪里来那么多钱？」
「我跟院长说过了，是我买□□中的。」江亦辰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钟清云轻笑了一下，不知是嘲笑江亦辰拙劣的谎言还是嘲笑他演技太高，「你能骗院长，但不能骗我。亦辰，这么烂的谎话也只有院长会相信你了。□□？三十万？我回警局随便查查就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了。」
「你什么意思？」钟清云□□裸地揭穿他的谎言，令江亦辰反射性地竖起浑身的刺做出防备的姿态。
「那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钟清云黑眸暗了一下，沉声道，「是易氏娱乐的总裁易君然，对不对？」
钟清云那日回到家中后，总觉得那个跟江亦辰在一起的男人有些面熟。最后终于在前些日子的娱乐版头条里发现了易君然那张熟悉的脸。江亦辰为何会跟那个易君然在一起？而他们在一起是为了什么？这些都困惑着钟清云。
「是，那又怎么样？」江亦辰轻描淡写的反问令钟清云有些怒火中烧。
「你到底为什么跟那个易君然在一起？那个三十万，是不是易君然给你的？」钟清云干脆将心中的猜测一咕噜全部宣泄了出来，黑眸死死盯着神情自若的江亦辰，希望眼前的人能够否定他的猜测。
「没错，是他给我的。」江亦辰的话打碎了钟清云最后的期待，曾经他小心翼翼保护的少年，如今竟然变得这般陌生。
钟清云痛苦纠结的眼神直射在江亦辰身上，江亦辰面色依旧泰然自若，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对他来说，辩解是世界上最苍白无力的东西。
「所以说……你是把自己卖了才换来的三十万？」钟清云不死心地问道，他不相信像江亦辰那样本该纯洁无暇的少年会沦落到需要人包养的份上。曾经那么骄傲的少年，真的会因为自甘堕落而卖身换钱？
江亦辰微微抬头，褐眸里凉薄得令人齿寒，「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易君然满足了我，我们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对？」
「江亦辰！你疯了！？」钟清云怒不可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要是被院长知道了他会多心冷？」
「只要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易君然是风尖浪口上的人物，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娱乐八卦的一员。你真以为能瞒住院长？江亦辰，你是高看了你自己还是小看了易君然？」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都是我选择的人生，跟你没有关系。」
江亦辰那句薄情的「跟你没有关系」生生刺进了钟清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这是比尖锐的武器更有杀伤力的东西，没有刀光剑影，就能伤得你体无完肤。久别重逢后迎来的竟然是这般令人冰凉彻骨的言语。
「江亦辰，你现在这种行为跟那些卖身求荣的人有什么区别？为了钱，难道你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钟清云也开始不管不顾地朝着江亦辰的伤口撒盐。明知自己的话有多么伤人，却还是忍不住心底悲愤嫉妒的情绪。
江亦辰面色微寒，走到盛气凌人的钟清云面前，掷地有声地说道，「我不过是将我天生具备的武器尽其所能地发挥而已，这样才能活下去，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所认为不耻的东西，却可以让孤儿院的孩子继续生活在这片唯一属于他们的港湾里。会抱怨的人才是白痴。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钟清云那么好运，可以被富家夫妻收养，孤儿院里每一个孩子，他们所想要的不过是活下去而已。失去了这里，他们就彻底是无家可归。钟清云，你有什么资格趾高气昂地向我说教，我不偷不抢，也没有杀人放火，我得到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靠我自己换来的，你又凭什么看不起我？卖身求荣又如何？至少我活得光明正大，不需要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