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包包左手握着小桃木令牌,右手伸出两指,对着桃木令牌上圈圈画画,嘴里念道:“携友到访寻旧物,望借尊道入便门……”后面嘀嘀咕咕一堆,潘小溪紧跟了两步,从身旁冒出一老妇,低垂着脑袋道:“何般旧物此处寻?同宗子孙随心行,外姓退守三丈外,方保平安自由身。”潘小溪弯下腰去施礼,实为偷窥。不管她把腰弯得多低,脑袋都能碰到小腿上了,她还是无法看到老妇的脸,只好保持姿势,望着自己的脚背道:“这位婆婆,我受我师父羽娘所托,为她寻回一件旧物,不知道婆婆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绝不会多拿别的东西,一取到我们就离开。”她侧头再看时,老妇已不见了踪影,心里一惊,再挺直腰杆,麦包包也不见了,急忙喊道:“包包,你在哪里?”眼前的钱冢并不是坟墓群,自打步入那块石牌坊开始,这里面的天地似乎就是一座院落相连的古老旧宅。潘小溪不走了,十指冰凉,加上身体周边的寒气,她停在原地思考,先摊开手掌看了看朱玉,现在还未遇到危险,刚到钱冢就立即找朱煞来帮忙,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无用?如果朱煞能自己来取,又何必托付给她,朱煞曾那般叮嘱,恐怕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奋力一拼吧,那么……忍。她张嘴大声咳了几下,只为给自己壮胆。
古宅门前,白烟笼罩着石阶,潘小溪低头数着地面上的蚂蚁,嘴里哼着:“蚂蚁呀黑,蚂蚁呀红,蚂蚁呀吼,蚂蚁呀哈哈……”她嘴里哼着,跟着地面忙碌的蚂蚁群一步一步靠近石阶,刚踩上第一道台阶,长石松动,她的脚又抖又晃,用力踩了两下,才算走稳了第一步,方才松动的长石下,一双乌黑的眼睛一晃而过,潘小溪迅速把第一道台阶从左到右扫了一遍,除了脚边的白烟,就是一条长石,太紧张了,放松,放松,她一舔嘴唇,继续唱道:“hello!看我!你在害怕什么?是我错,没能够啊,把自己变得成熟。伤口那么多,已经不怕再痛,没地方可以再受伤了,没什么,转身以后,我会练成护体神功!”爬上第二道台阶,一只蜈蚣从石缝中钻了上来,又立刻扭身钻了回去,潘小溪盯着自己的脚继续唱,而且越唱越大声:“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我神经比较大。不怕不怕不怕啦,胆怯只会让自己更憔悴,麻痹也是勇敢表现。一个人睡也不怕不怕啦,勇气当棉被,不怕不怕不怕啦,夜晚再黑我就当看不见,太阳一定就快出现!”她抬脚往第三道石阶上狠狠踩了几脚,正打算继续向上爬,身后传来一声叫唤:“到处找你呢,你怎么往那里走?过来过来。”
潘小溪一回头,乐了:“包包,你刚才跑哪里去啦?咱俩要走一起,不分散才好相互照应啊,刚才那个婆婆跑哪儿去了?”她回头一望石阶道:“我爬的就是左边,白虎墓穴嘛,对的,你过来。”麦包包一跳连跨几步就落在潘小溪身边,潘小溪一怔,学过法术的就是不一样。她伸手拉过麦包包的衣袖道:“牵一块,别再分开走了,尽量节省时间替我师父找回人偶。”麦包包挣脱了衣袖,牵过潘小溪的手,十指交缠道:“嗯,赶时间,走。”潘小溪觉得手上一阵冰凉,侧头问道:“你冷?”突然想起麦包包交待过的话,不动声色的举起两人交缠的十指道:“你手凉得厉害啊,很冷?”麦包包摇了摇头道:“不冷,习惯了。走,找人偶。”潘小溪想甩开她的手,甩了几下没甩开,大声喊道:“我不急,你放开。我有话要说。”麦包包催道:“赶时间,找人偶,走。”潘小溪慢慢昂起头来,斜视着麦包包道:“放开!”麦包包压低声音道:“我怕你走丢了,我带你去找,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来这里的人都不敢大声说话,你这样大喊大叫会吵醒别人。”脚下的白烟越冒越高,潘小溪又使劲甩了甩手,还是没甩开那只冰凉的手,气得大喊道:“姑娘们,老少爷们,有贵客到啦,都出来接客吧!”喊完气呼呼的对麦包包说道:“我就喊了怎么滴?我怕谁了我?我半卷书是朱煞收的徒弟,来我师父府上取件东西,还能不算贵客不成?你不放手,我还继续喊,爱吵醒谁就吵醒谁,反正我谁都不认识。”
“有缘人,回来!”麦包包出现在石阶最下方大声喊道。潘小溪笑道:“包包,我等你好久啦。”她扭头望向身旁,身边果然立着一位白衣女鬼,右手正牵着潘小溪的左手,潘小溪抬起左手道:“穿帮啦,这戏儿没法唱啦,您是不是该放手了呢?”麦包包举起她的小桃木令牌,又伸出两指在上面圈圈画画,嘴里念念有词,忽然她觉得光线不足,抬头往身边一看,她正被一堆鬼魂围在正中间,不由得缩了缩肩膀,一副想蹲又不敢下蹲的样子,眼前的张张鬼脸轮番从她眼前晃过,又齐刷刷的转身,面朝石阶方向,齐声喊道:“是谁敢在钱冢里大声喧哗?”白衣女鬼高举潘小溪的手臂道:“她踩我家屋顶!也是她大声喊叫!太老爷,罚她!”潘小溪抬手摸了摸下巴,屋顶?她再往自己脚上看时,白烟消失了,石阶也不见了,她的确和白衣女鬼站在一处石坟顶上,那么……从她迈出的第一步起,她正是一边唱歌一边往人家屋顶上猛爬,每一步摇晃还不忘使劲儿跺脚,之前见到的那双眼睛是这女鬼在观望?还有那只蜈蚣,难道是自己跺出来的?一阵尴尬。潘小溪狡辩道:“我……我是看你屋顶上有条蜈蚣,我想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