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而他昏迷得人事不知因此逃过了一劫,安喜公公后来回来,处死了剩下的奴婢后,看到他晕迷不醒,叹了口气道:“罢了,既是太子有令在先,如今看来这孩子也未必撑得过去,且先发安乐司,等陛下最后处置吧。”
双林也不知在噩梦中困扰了多久,才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的时候,仍然头如斧劈,满口焦枯苦涩,手脚身体都疲弱之极,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叫:“嗳哟可算醒了。”
他勉力睁开眼去看,才看到正是雾松坐在一旁,眼睛红红的,拉着他的手道:“醒了就好,可把我吓坏了。”
他动了动,发现自己手臂手腕上都扎着银针,一个声音笑道:“我这针术还行吧?一施针他就退热醒过来了。”
双林勉强开口道:“是柯大哥?”
柯彦道:“是我,你这哥哥过来找药,开口就说要买调元百补丸,我说这个不卖你们,他说他弟弟买过,我疑心了一看原来的匣子,果然是我卖给你的,再问才知道你如今病得沉重,便过来看看,幸好我来了,不然你这病可难。”
双林说了句话,气便有些喘不过来,面上潮红,额头上虚汗密密冒了一层,手指也微微颤抖着,低声道:“哥哥何必费心,我如今还是待罪之身,不活了再投胎去还好。”
雾松眼圈红了道:“蝼蚁尚且偷生,如何说这丧气话!陛下那边已是赦了你,还是太子殿下专程说了次,大概安喜公公那边也禀报过,陛下并不以为意,只道:原想着三郎一个人上路太孤单,送几个人去伺候他,陪他一起不寂寞,如今既已如此,大抵也算是那小内侍效忠一场的福报,兴许是三郎的意思也未可知,只是此人不可在坤和宫当差了,恐娘娘看了伤心,不拘哪里远远打发当差便是了。太子殿下回来与我说了,我才跑着找你,才知道你到了安乐堂来,却是病得沉重,把我慌了手脚,如今好不容易挣了命回来,兴许真的是三皇子念着你伺候一场,不让你陪着,大难不死,自有后福,你正该好好活下去才是!”
双林心中苦笑,知道这是太子卖给雾松的人情,今后自己和雾松,少不得粉身碎骨去报答这太子和皇帝的赦免之恩了,可是他原本毕竟不是奴才!这赦与罚,都不过是上位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下边人却以为得了多大的恩,粉身碎骨效死报主上恩情……
无论如何,他还是小声谢了雾松,雾松松了口气道:“你好好养着,身子好了会退回内务司那头再分配差使,到时候我给你打点打点,一定给你分个肥缺儿。”一旁柯彦也道:“不如来御药房吧,我来教你配药医理,也算是一门本事,如今御药房里正有个缺儿,我回去和我爹爹说说,等你病好了,把你要过来做个药童,可好?”
双林想了想觉得在深宫内,的确是要有一技之长方好存身,便点了点头道:“还要劳烦哥哥周全此事了。”
柯彦笑道:“不必,你这般伶俐,我爹定然也喜欢,我也多个人作伴。”
雾松出去端了碗清淡的鸡丝粥来道:“冰原也念着你呢,你快些好起来,这边我也已打点过了,你想吃什么只管说,哪里不舒服也要说,千万莫要忍着。”
柯彦道:“你这太子身边的内侍的鸡毛令箭倒是好用,一进来人人逢迎。我们御药房如今来了许多珍贵的药材,都指明了只许陛下、坤和宫和东宫能用,其他宫一律不许调用的。”
雾松叹了口气道:“三皇子病逝,陛下怜惜,娘娘这次真的是伤了身子了,陛下只是变着法子命御医们给娘娘调养身子,还有小公主也是,早产下来的,听说哭声跟小老鼠一样,御医们每日都变着法子想着怎么保住小公主的命,坤和宫这边整日里的赏东西,为了宽娘娘的心,陛下更是分外器重太子,这些日子接连让太子出面迎接外使,真正是荣宠一时了,但凡是东宫这边要办的差使,无有不畅通的。”
第19章 谋划
柯彦低声道:“三皇子可是以亲王礼下葬的,举国皆丧,陛下亲自主持了丧礼,听说宫里也整肃一新,还是陛下亲自整理宫务,处置了好些人。”
雾松想到也打了个寒颤,低声道:“这是还在查三皇子那案子呢,到底成了桩悬案。”
双林想到三皇子那一案的疑点,忍不住问道:“那日我走的时候,三皇子身边明明还有挽风姑姑、二金,还有乳母,为何后来只剩下乳母一人?再者三皇子自幼就得教导,不许往水边走去的,他一向乖巧,怎么会走到湖边?”
雾松低声道:“我也是后来听说的,挽风后来说是三皇子说口渴,挽风便亲自走出来沏茶端水,又命人拿了碟点心才过去,二金是拉肚子走开了,三皇子的乳母又当场撞死了,死无对证,三皇子到底怎么掉下湖里去的,实在没有头绪,连你们几个人家里都查了一回,宫里这些天竟仿佛篦子筛过一般,那乳母原是内务司选上来的良家,并没可疑之处——不过谁知道皇家的事呢,查得出也当查不出了。”
柯彦也低声道:“我爹早说了,在宫里看病,看出什么,也要装出看不出,这宫里不明不白的事太多了,三皇子那早慧的名声,连御药房都知道了,如此盛名……正是慧极必伤了,兴许真的是意外也未可知,可惜,可惜了。”
双林在那混乱的一日里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