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都什么碟啊?”长时间的沉默被这一首歌的不自然过渡给打破。
“高中校旁边马路牙子铺张塑料布,从一背包里抖抖出来的,两块钱三张,任选,流行摇滚爵士蓝调喜欢什么来什么,中国外国现代古典挑着什么是什么,选不着,挑不到?没关系,买合辑,想听什么给你来什么。”叶凡闭着眼睛说。
盛霆钧关了音响,他问:“这歌拗成这样,你听着……就不觉得别扭?”
“听多了,也就惯了。这打哪儿来那么多惯着你的,二块钱的事儿,谁会真那么较真儿?”
“这首歌没放完就进下一首,你听着……就不膈应?”
“膈应,怎么不膈应?”叶凡眼睛睁开了,“可到后来,这碟里那么多的歌,我只记着这首没完的了,我不是没找完整的听过,但是……就不是那么个味儿。”
盛霆钧笑了笑,没接话。
“这有些事儿吧,就是这样,你觉得它不好,没有个值得让你记着的地儿,可你就是离不开了,为什么?因为它留了小半截,这小半截你能在别的地方得到,可是,这别的地方来的,味儿啊,就是差了些,兜兜转转的,回过神一琢磨,敢情还是这残缺才是美。”
“挺有感悟?”盛霆钧问。
“经历的事儿一多,慢慢就能悟出来了。”
“你才多大?顶破天也就二十,小半辈子都没过完,你经历了什么倒是?”
叶凡拍着大腿,给自己打拍子,嘴里的词儿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你这么一唱,到提醒我了。”盛霆钧做出恍悟的表情,“过段时间,我请人给你做张碟吧。”
“做什么碟?”叶凡的眼睛瞅向了他拿来的那堆划得七七八八的碟,然后他突然明白过来盛霆钧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结结巴巴地说,“别……别介啊,我……我真不是这料,演演戏什么的,我撑撑场子指不定还成,这唱歌……您可就别做打算了。不瞒您说,这歌啊,我就这么一首能拿得出来的,这一首里还就只会这么一句。我那群哥们儿原来就跟我说过,我唱的歌就是那夜半鸡声,不仅不讨喜,还想着丢块石头过去。”
“什么事儿,都得走出第一步。”盛霆钧话里有话。
“但你得看看这事儿是不是人人都能走得了啊。”叶凡不甘示弱。
“伟人不是说了吗?我们现在这阶段,得摸着石头过河,甭管烟嗓,破锣嗓,只要能唱出歌,就是好嗓。”盛霆钧重振旗鼓。
“可这河我不是非过不可啊。”叶凡出语反击,“再说了,这烟嗓破锣嗓一上来,你也不怕砸了自家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