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是叶九幽,你是叶九秋就好了。”叶九秋低声喃喃,他宁愿遭受一切苦楚的是他自己,更希望被护着一路坦途的是九幽。为何不是他死了,去往九幽的那个世界,一路看顾九幽成长呢?
叶九幽听见他的喃喃,目光复杂深邃,唇角却勾起了尤其好看的弧度。
是啊,他当初也想,为何叶九秋能这样好命,不用经历家破人亡,不用感受背叛欺瞒,不用在污浊黑暗的世界中绝望挣扎。他想,为何不是他呢?为何他在幼小时,遇不上从未来归来的自己呢?
当初的不甘心与嫉妒,而今已经模糊忘却了。
现在他想,他是愿意的,记下自己当年的种种艰险,以此为经验教训,来助叶九秋规避同样的磨难,看顾此人逐步成长起来,由身到心的变得强大,可独当一面。
而今叶九秋想与他交换?
他轻笑:“这种妄想你便止了罢。以你的那点能耐,是吃不下我的一生的。”
叶九秋抬头瞪他:“我就是你,那为何不能?”
叶九幽不与他争辩,只是慢悠悠的肯定:“我说不能,那便是不能。”
说完,他看了看叶九秋眼角的微红,皱了皱眉,又道:“还有,白然与杨宏,并未占到我什么便宜。”除了将他的信任彻彻底底的撕烂后踩在脚底,他们的确没能伤到他一丝一毫。
他前世运气极差也极好,遇到诸多险恶之人,却也有不少朋友站在他身边相助。他无数次落入过他人陷阱,却又无数次跌跌撞撞的闯了出去。
“白,然。”叶九秋一字一顿,声音凉了下来,平静中却蕴藏着风暴,“他才是罪魁祸首罢?”
那人还在天魔宫逍遥,还是又走到哪里去蒙混众人了?五年前他在魔龙子心头播下的那颗种子,不知道发芽了没有?
若是魔龙子仍被白然所蒙骗,那这一次,就由他来出手好了。不再假手于人,由他亲自了结了这畜生!
叶九幽新奇的看他冷酷下来的模样,挑了挑眉,算了,他还是不告诉叶九秋,白然的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其实而今并不需要太多关注那家伙的。
他的目光重新掠过曾经他的坠崖地,刚刚他注意到那处,除了被勾起回忆外,还因为他发现在那里交手的一方,好像是天魔宫内的人。
这时他们离悬崖越来越近,他庞大的神识铺开,就察觉到了山崖上,有不少修士离开天魔宫,动作皆是训练有素的,从崖顶的某处机关消失,片刻后从崖下的隐蔽之处走出。
看来崖顶到崖下是有一条连通之路的。这倒是个新发现。
那些从崖下走出的修士,毫不犹豫的朝着战斗之处奔去,看来是一方的后援。
那里究竟是谁和谁在打斗,他并不在意。他只是想,天魔宫那边的动静闹得有些大,他与叶九秋大概可以浑水摸鱼,从崖顶下山,不必再刻意绕一趟远路了。
他做了决定,将天魔宫此时的情况简单给叶九秋提了提,而后就御着黑棺,在夜色下悄无声息的直奔崖顶而去。
到了崖顶上方时,叶九秋低头朝下方看了看。山崖半中腰处有山岚突起,朦胧飘渺,越发凸显这悬崖深不见底。
九幽居然从这样高的地方摔下去……
叶九秋不禁感到后怕。九幽既然说是坠崖,那就一定没到结丹,没法飞起。就这样直直的落下去,一定是有了什么际遇,才能大难不死。
叶九幽带着他在崖顶边缘落下,而后背起黑棺。
他也朝崖下望了一眼,想起了当日情景。
当时他是抱着必死的心情跳下去的。他先有家破人亡,伤心欲绝之际,是白然从旁安慰鼓励他,让他稍微振作。但而后,他所依赖信任的精神支柱白然,却狠狠的背叛了他。他被杨宏胁迫,若非刚好有魔龙子在杨宏的殿外叫嚣,引走了杨宏,那他就真要被杨宏得逞了。
他逃跑之时,情绪不稳,心神大乱,就差一线完全崩溃。在发现逃无可逃时,他脑子一片空白,就朝悬崖下跳了。
只想着死也不能让杨宏得手。
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在精神上,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不过经历了那次,他死里逃生后,才终算是有所成长了。
“这山崖底下,有一处化神修士的洞府,不过那修士已经坐化数百年了。”叶九幽忽然开口,“那日,我不知怎地触动了洞府结界,被传入了洞府内,靠着洞府中的一口灵泉,得以保全性命。”他在泉水里躺了大半个月才能行动,那大半个月里,他无视重伤的身体,一动不动的躺着,脑子里却想了许多,崩溃的情绪沉静下去,恨意一点点翻涌上来。那是他蜕变的第一步。
这边,叶九秋眨巴下眼,九幽是想回去看看么?
“那灵泉,要去收了么?”他问。
“不必了。”叶九幽淡淡道,“那是口被污浊了的灵泉,于我们无用。”那口灵泉虽能疗伤,但却会在体内埋下巨大隐患,使阴寒之气入体,潜入五脏六腑,时不时爆发一次,每次爆发,都会修为尽失。随着修为提升,发作也会越来越频繁。
除了真正到了绝路,否则没人会选择那口弊大于利的灵泉。
“除了灵泉,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叶九秋又问,他想如果有的话,他就将这消息带给何师兄,何师兄一定很高兴能收获一笔。
叶九幽摇头。
其实洞府中还有一册毒功功法,但依旧是自毁三千的功法,不值得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