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开始了。摄政王载沣把这些大臣打量了一番,然后又清了清嗓子,才说道:“各位大臣,去年九月,各省代表在资政院会议上提出颁布宪法、组织内阁、开设议院等要求,而且奉天的代表要求明年就召开国会,并认为军机大臣责任不明,要求设立责任内阁。现在已经过去了六个月,《新订内阁官制》也经过反复磋商,制定完毕了,但还未颁行天下,以致各省代表仍不断请愿,要求立即推行宪政,而各地乱党也借机生事,危及我大清天下。为维持我大清统绪,本王以为眼下应立即确定内阁人选,组成责任内阁,实施宪政!今天的朝会,就请各位大臣,商定内阁人选!”
朝臣们就大声答应道:“喳!”
接下来却没听到载沣继续讲话。******奕劻就抬头朝摄政王看过去,他才发现摄政王也正盯着他,他忙接过话头,说道:“启禀皇太后,皇上,皇父监国摄政王,臣等虽然拟订了内阁官制,但内阁人选却非臣等可擅行举荐的,所以还请皇太后和皇父摄政王示下,然后再由臣等磋商,形成定议,再择日布告天下。”
摄政王听这位做首席军机大臣的叔王如此说,就又问道:“各位大臣都是这个意见?”
下面这些大臣就嗡嗡地答应道:“回禀摄政王,******的意见就是臣等的意见!”
摄政王就说道:“那好,本王秉承太后懿旨,已初步遴选内阁人选,现布达各位大臣,由尔等磋商后,即行择日布告天下。内阁总理大臣庆王奕劻,协理大臣那桐、徐世昌,外务部大臣梁敦彦,学部大臣善耆,民政部大臣唐景崇,度支部大臣载泽,陆军部大臣荫昌,海军部大臣载洵,法部大臣绍昌,农工商部大臣博伦,邮传部大臣盛宣怀,理藩部大臣寿耆。各部僚属由原属职官充任,或由各部大臣推举,然后报内阁裁定。尔等如有异议,即行在御前磋商!”
与会的大臣又嗡嗡地答应道:“臣等无异议,即行遵旨办理!”
摄政王满意地笑了笑,说道:“既然尔等没有异议,本次御前会议结束后,军机处和原设各部即行撤销,首届责任内阁立即启动,总理大臣、协理大臣、各部大臣着手政务、部务,处理军国大政,然后择日布告天下,大清国即日施行宪政!”
“喳!”
“今日御前会议就到此,各位抓紧办理部务,做好颁行宪政的准备!”
于是与会大臣一起向御座后的太后行礼,然后向正在御座上玩耍的小皇上行了礼,再向摄政王行了礼,就依次退出了乾清宫。
大臣们退出了殿门。这也许是大清朝历史上最短的一次御前会议了。
朝臣们走出了大殿。
已过辰时了,殿外却是阴黑阴黑的。他们先前上朝时,东边天空还有朝霞,而此时天空早已是阴云密布,黑得像锅底了,一场暴雨就要来了。
众人心里都想到了一句话:要变天了。
但谁也没敢说这句话。
在御前会议上,这些大臣都没对摄政王的内阁人选安排提出异议,但各自心里都在盘算:这个内阁人选安排是个什么结果?会引出什么乱子?对自己会有什么利害?
******奕劻心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又管得着了。他是他这一辈亲王唯一在朝中掌权的了,也是在朝中能说得上话的人。他虽然为人贪鄙,是个贪官,却是朝野公认的改革者,他公开主张三权分立。所以,自去年各省代表接连发起立宪请愿后,他作为首席军机大臣,就一直参与筹备立宪的事,与朝中重臣一起拟订了新内阁官制。也多次跟摄政王商量首届责任内阁的人选,希望这个内阁人选能让各省的代表们同意,不会给朝廷惹麻烦,如果能更好一点,不给乱党口实,把乱党的嘴给堵住。
几天前,摄政王把遴选出的内阁人选名单给他看了,他就跟摄政王说了,这个内阁人选要惹麻烦,满人多,皇族多,各省那些要求立宪的人肯定会不满,甚至各省的督抚都会不满,更会给那些乱党落下造乱的口实,可是,今天摄政王还是拿出了这么一个内阁人选安排,偏要一意孤行,他这个叔王也实在没办法。
他想:怎么办?由他去吧!自己就先当当这个内阁总理大臣吧,弄出什么乱子来,也得他监国摄政王自己来顶着。
辅国公载泽一边走一边扭头,借机观察了一下这帮朝廷重臣的表情,见众人都一脸木然,也就无心找人说话了,只是给走在一旁的盛宣怀丢了个眼色。其实他也在想心事。不过他想的不是庆王想的问题,而是另一档子事。他虽是远支宗室,但他是朝野公认的宪政人物,也是朝野大多数人能接受的人选,这几年跟在摄政王身边,鞍前马后地做了不少事情,帮摄政王解决了不少难题。就他的能力和与摄政王的这种关系,这内阁总理大臣是非他莫属,可偏偏监国摄政王却看重又贪又蠢,还跟袁世凯勾勾搭搭的******,而自己还做那个度支大臣。心里越想越不痛快,就像满天的乌云塞进了心里一样。他想,让这老家伙先干着吧,到时候这内阁的事怕还不是我说了算?
这群重臣里也有明白人,他们有的心里也在盘算。世续在想,自己如何向摄政王进言,让他重新安排内阁人选?他没有入阁,军机处一撤销,自己只是个散秩大臣,所以他既担心那些入阁的人说自己是嫉妒,也担心摄政王认为自己有私心。但他想,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