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办呢?”
这个一向有主意的家主婆此时也没主意了。
玉儿第二天下山了。
宁氏没有阻止。她知道,让玉儿和云峰这个时候见面,只会让两人更痛苦,但她也知道,在郝天民没有回来,他们夫妻没有好好商量后,把事情捅破,情况会更糟。
中午过后,玉儿就到了中坝场郝氏染坊。但他没见到云峰,留在坊里的兄弟告诉她,云峰出去了,至于去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等到黄昏,云峰终于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看见玉儿在堂屋门口向外张望,他就问道:“玉儿,你咋下山来了?”
玉儿看了他一会儿,才答道:“娘说你这么久都不上山,也不回家看娘,娘让我下山来替她骂你一顿!”
云峰道:“娘要骂我?”
“嗯,娘要骂你!”
“娘真要骂我,她喊个人把我叫回家不就得了,还叫你跑这么远来替她骂?”
“娘想你了!她想喊人叫你回去,又怕耽搁你的事儿。嫂子们就劝她坐滑杆下山来,她又怕折腾人,就叫我下山来看你了。”
“叫你下山上山来回跑,这不也是折腾人?”
“还不是你不回家闹的!”
“你明天就回去吧!给娘说,我在山下没啥子,等过端午的时候,我就回去!”
云峰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希望玉儿在山下多呆两天,但一想到自己现在还没退亲的事儿闹成,他又觉得玉儿不能留下来。所以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痛得难受。
“我好久都没来中坝场了,你就不让我到处看看?”
“这不比家里,你一个姑娘家,在这儿吃住都不方便。”
“啥子不方便?哪个还能把我吃了?”
“这倒不会!就是这儿住的都是兄弟伙,你在这里不方便。”
“把你的屋给我住不就行了!”
“行,你今晚就住我那屋。不过,你明天还是回山去。”
“你不用赶,你明天带我到处看看,后天我就回去!”
“你要看啥子?”
“天天都住在山上,你就带我看看平坝。”
“好!哥明天带你去平坝上看看,其实平坝还没得山好看。”
“我就要看看!”
“依你行了不?”
“行!”
站在门口,兄妹俩就说了半天,这才进屋去坐了。
玉儿又问道:“四哥,你今天去哪儿了?”
“去武都了。”
“去看四嫂?”
“哪个去看她?她家门朝东还是门朝西,我都不晓得!”
“你不去看四嫂,去武都做啥?”
“玉儿,你再提啥子四嫂四嫂的,你现在就回山上去,你也从此不要理我这个哥!”
“好!好!我不提行了不?”
听云峰说去武都,玉儿心里就酸酸的,就有要流泪的感觉,她看云峰急了,心里又一甜,她就想知道云峰的真心。
这时有兄弟给他们送来了饭菜,他们就一起把饭吃了。
云峰这才把今天去武都做的事儿给玉儿说了。
“我去武都找巡防营的兄弟了。”
“找他们干啥?”
“我去问问他们现在拉了多少兄弟入伙。”
“四哥,你去他们营里,就不怕那些当官地逮住你?”
“没去他们营里,我在秋山兄弟家里跟他们见面的。”
“我好像听爹说过,叫你不要打巡防营的主意吗?”
“爹是说不要去动它,又不说不能把营里的人拉过来做兄弟。”
“那他们拉过来少了?”
“有一半多了。”
“爹晓得了肯定高兴。”
“爹高不高兴,这倒不敢肯定,只是到时候,我们肯定能轻松地拿下武都,还能得一支最强的人马。”
“他们那快枪真好,要是能弄两杆来用就好了。”
“这不行!枪就是兄弟们的命,枪要丢了,当官的就要杀他们的头。”
“我只是说说,又没真的叫你去弄。”
听玉儿这么说,郝云峰却笑了。
玉儿看他笑得古怪,就问道:“你笑啥?”
郝云峰道:“玉儿,哥给你弄了一支,就藏我屋里,还有二十发子弹。”
“你现在就给我?”
“不!”
“为啥?”
“现在给你,要是让爹晓得了,等他出兵的时候,就给你收走了!等有机会了,我再给你拿上山。”
“你不会给别人吧?”
“不会!要是哥也跟爹去成都了,你就自己找机会去我那屋里拿!”郝云峰说着,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兄妹俩接着又说些小时候的事儿,一直说到深夜,但都没说到两人以后的事,说困了,两人就伏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云峰就陪玉儿在中坝场四处走了走,看了看,他们始终都没开口说他们的感情,因为他们谁也说不出口。
他们说说笑笑地走着,也许今天去看,倒真像一对情侣,但在那时人们的眼里,他们就是一双真正的兄妹。
他们心里都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天,他们一起看这平川上碧绿的禾苗,看那南流的江水,看江上那历经千年的石拱桥……
看着眼前的美景,玉儿就说道:“哥哥,要是家这中坝场多好!”
“为啥?”
“山上连条河都没有,要在这里,去河边洗衣裳,去踩水,去抓鱼,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