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来,青的戒指真的就没有再拿下来,除了盥洗时或者在他觉得确实有必要是时。左手的无名指上已经出现了清晰的戒痕。相反,青很少见羽戴,羽只有休息在家的时候才会戴上戒指,还时不时地把自己的手和青的手并排放着,端详两只手两只戒指,似乎看不够。
青就向羽抗议:“你要求我天天戴,你自己为什么不天天戴?”
羽吻吻他的脸颊说:“你不经常出门,见的人很少,而且基本上也没人会问你。我天天要见公司的伙伴、下属,还要见客户,我实际上又没有女朋友,更没有结婚,别人问起了,我实在不好解释,也不想总是解释。再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戒指戴给对方看就行了。”
青想想羽说的似乎也有道理,有句话他想说就没有说出来,也不想再纠结在这件事情上。
他很想说:“不用费心解释吧,就说喜欢戴就行了。”
幸福的日子总不会嫌长,也总是过得很快,就在青觉得“以后会一直这样吧”的时候,羽突然又忙碌起来了。
羽晚归的次数渐渐增多,一周有四五天晚上要应酬,而且周六也会全天上班,很少跟青一起回锦瑟园,很少一起去超市,很少一起去商场……总之是他们很少一起出门了。羽说公司最近整顿,准备迎接上级行业检查评估,事情太多,千头万绪,没办法,太忙了。可是青就觉得公司既然已经走上正轨了,各部门的运作也都日臻完善,羽怎么还能忙成那样呢。不过他也没问什么,他一向不主动过问羽公司的事情,除非是羽主动说起,那他也只是听着,他一向是个很好的倾听者。青还发现,羽已不再恪守九点之前回来的时间线,而无论回来早晚,羽总是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坐在电脑前打战争游戏,戴上全包耳机,音响开得很大,青站在书房门口都能听见耳机里枪炮声轰轰隆隆的,羽也总是玩到很晚才睡觉,青就只好在客厅写写稿子。
这样的日子过了将近半年,青总认为是羽白天太忙太累,压力太大,需要通过打游戏来调节,但是他也隐隐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不是他,是羽,羽慢慢地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记得曾有一次他开玩笑地问羽,如果我们国家通过同性婚姻法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结婚了?羽只在喉咙中模糊地唔噜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当时他心里就凉了凉,即便是给他一个象征般的安慰,也不能答应一声吗?而以前羽曾经对他说,恨不得到哪里都带着他一起,让朋友们、同事们都看看。
疑惑占据了青的思想,像一条纠缠不断的藤蔓,先是爬到了树脚,又渐渐地缠上了树身、树干,并随着羽的异样而疯狂生长,又缠上了树的每一根枝桠,将树密不透风地完全覆盖了起来,缠得青痛苦不堪。
就这样到了十一月,青的心情低郁到了极点,阔的生日也到来了。阔打电话约青一起吃饭,但他没有提及过生日的事情,青也根本没有想起来。羽晚上又要在外应酬,他就想调整调整心情,很爽快地答应了阔的邀约。
一坐下来,阔一眼就看到了青无名指上的戒指,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问:“你的戒指……?”
“哦,”青看了看戒指,说,“喜欢就戴了。”以前,和阔约了见面时,为了避免阔问起,其实更不想让阔知道有这个戒指存在,他会特意把戒指摘下来放进口袋,今天一失神就忘了摘。
“那……为什么戴无名指上?那代表……已婚了吧?”
“嗯……喜欢戴这个手指上就戴了,没考虑那么多,再说戴在哪个手指上,又代表什么意义的那些也只是别人定义的吧。”青笑笑,一脸无关紧要的表情。
阔想想这确实符合青的性情,不受别人观点或世俗规矩所约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按自己的喜好行事。他喝了口啤酒,抬头看到旁边不远处的隔间里,有两个男人在吃饭,低声谈笑着,动作很亲密,就悄声对青说:“看那边的两个人,肯定是情侣。”
青看了一眼,点点头附和到:“看起来应该是的。”
阔接着说:“他们勇气可嘉啊,在这个社会,要面临很大的压力,很多的指责。”
青云淡风清地笑笑,说:“感情的事情不分性别,没有对错,他们觉得幸福就好,管别人怎么说呢。”眼里的痛楚却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