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世武看魏翼拒绝了,也不说话,点起了他的他烟袋锅子,吧嗒吧嗒地抽起了旱烟。
黄世武这旱烟一点燃,呛得魏翼这杆老烟枪都受不了,更何况韩继飞了。魏翼使个眼色让韩继飞躲了出去,倒了杯水给黄世武。“我说老黄啊,你这也太不讲究了,你儿子有病关乡里什么事儿?”
“你们当官的,就得为农民做主。我找大队大队不应,我来公社公社不理的,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
魏翼一听这话,虽然毫无逻辑,可话里话外透的全是政府的错,干部的错。
“要我说,你儿子有病,跟咱们政府一点关系都没有。人吃五谷杂粮,哪儿能不生病。”
“生病了,我们拿什么看啊?哪儿有钱啊!”
魏翼笑了,“那我也不能把我工资都给你儿子看病啊。”他站起身来,走到卷柜前,找到周元屯村的卷宗,从里面翻出属于黄世武的那份,跟他算起了小账:“你说说,你这一千两千的,一年都得从乡里划拉个两、三万,就自打我接手之后,你这收敛了,莫不开了。你儿子一年出去打个工也有还不错的收入,他那么大人了,怎么生病还得劳烦您来要钱?”
“他不是还得养孩子吗?孩子一年需要老多钱了,我们就是个农民,生不起病啊。”黄世武说。
魏翼又笑了:“哦,按照您老这逻辑,孙子就比您重要吗?你说你这儿子生病来找乡里要钱,过年过节的找乡里要钱,家里外头有点事儿了还找乡里要钱。咱们农村都讲养儿防老,赶上你这都是政府在给你养老了,政府是你儿子,而你这儿子倒像是你祖宗,要我说,这破儿子一点儿都不孝顺,断绝父子关系算了。”
魏翼这连讽刺带嘲弄的话说出来,给黄世武的那满是皱纹的老脸涨得通红,他也不抽烟了,顺手把烟袋锅子嗑嗒了两下,烟灰落了一地,魏翼一边感叹洁癖患者韩继飞进来又得生气,一边开了窗放味道。
他看着黄世武脚边放着的两个筐,从口袋里拿出三张一百块钱递给黄世武,说:“老黄,你这鸡蛋和鸭蛋我都买了,你赶紧回去吧啊,时间不早了,这天儿也怪冷的,您别再冻出点儿毛病来,我们乡里更赔不起了。”
魏翼在面对黄世武的时候,他和谐不起来,嘴里仍然是冷嘲热讽的,可是黄世武看他手里的三百块钱却胆怯了,“魏书记……我这……这太多了,我不能要。”这情况,这钱,黄世武这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于是说:“魏书记,这些蛋我特地给你拿的,你就拿走呗,我不要钱。”
魏翼说:“你养鸡养鸭的挺不容易的,还攒了这么多,咱们乡下散养的土鸡蛋,我出去外面买也不好买,这不正好嘛,我儿子小,刚好长身体呢,需要营养,买点回家烀给他吃。这钱你拿着,吃完了,我再从你这儿买,你回去帮我攒着啊,攒够了一筐,就给我拿来。”
黄世武瘪瘪嘴,眼角似乎有些湿润,他揉了揉眼睛,只从魏翼手里抽出两张钱,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魏翼看了看时间,见回家也晚了,便给父母打个电话拜托他们接儿子。这下他也不急了,他去找卫慧要了个快递箱子,把刚刚从黄世武那里斥巨资买的鸡蛋鸭蛋给韩继飞装了些。韩继飞进来的时候,他刚装好。
“小韩,这箱给你,拿回去吃。”
“什么啊?”韩继飞问。
“就刚刚老黄拿来的鸡蛋和鸭蛋,我花钱买了,分你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