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富道:“叁侠前些日子曾写了信回来,说无为子放不下江湖上的事,叁侠便陪着他。”
韩轻嗣默默点头,并未说什么。
郝伍少微微蹙眉,手指暗自用力抠着筷子不语。
众人吃完了饭,郝大富突然道:“伍少,昨日你说要看的那位美人,不如在你前往别院前为你引见引见?”
郝伍少又是一怔,瞪圆了眼睛道:“美……人?”
郝大富连连颌首:“对对,可惜是个无耻的美人,你要见么?”
郝伍少受其蛊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忍不住就要点头。他想起韩轻嗣在身旁,心中却还有些为刚才的事吃味,赌气道:“既然是府中的客人,总要打个招呼,以免失了礼数。”
韩轻嗣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冷笑一声:果真是本性难移!
郝大富哈哈大笑,待伍少回房换上面具,引着众人来到花园之中。
一名华服高髻的年轻妇人站在槐树之下,郝大富上前道:“何夫人。”
那被唤作何夫人的妇人转过身,看见众人略吃了一惊:“这几位……”
郝大富笑道:“正要向夫人引见。这是舍弟郝肆奕,这位……是四弟的师父裴先生,这是舍弟郝伍少、韩轻嗣。这位是江陵盐商何起的夫人,他怀中抱着的便是我方才说的美人。”
那妇人一手抱着怀中的孩子掩嘴笑道:“郝大公子说笑了。”
郝伍少盯着那肉嘟嘟的小娃娃目瞪口呆,艰难生涩地开口:“大哥……果真是在……说笑……无齿的美人……”
郝肆奕与韩轻嗣同时嘴角一抽,旋即又恢复面无表情。裴满衣忍俊不禁,指甲用力掐着掌心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郝大富促狭地拍了拍郝伍少的肩膀:“这美人比之你以前喜欢的几位如何?”
郝伍少干笑数声:“美,实在是美。只是……算了,没甚么。”他暗地里直为兄长的恶俗趣味抹了把汗。
郝大富心情大悦,向何夫人道别,领着郝伍少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郝伍少四人回府不过住了一晚,又匆匆忙忙收拾了行李坐上马车,向城郊的别院进发。
第十六章
虽说与郝大富团聚不过一日又要分开,好歹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若想要见面并非难事。
且到了城郊别院之后并无外人,郝伍少不必再顶着面具活动,心情着实轻松了不少。
然而若他以为离开了郝大富似有若无的管束便可彻底逍遥自在,那他便错了。并且——错的十分离谱。
寅时,卧房内。
“喔喔喔!”
上一刻还在睡梦中一脸静谧的韩轻嗣瞬间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电光石火间放在床头的青雪剑已出鞘,昏暗的屋内闪过一道幽蓝的寒光。
郝伍少的梦境硬生生被打断,浑身一个哆嗦,生生吓醒过来。
韩轻嗣面沉如水,吵醒他们的不速之客是方才被人掐着脖子从窗口丢到卧房中来的,眼下正一脸惊恐的望着眼中腾起杀气的自己,害怕地不住颤抖,拍下无数羽毛。
——那是一只鸡。一只头顶红冠的、雄壮的、健硕的,公鸡。
郝伍少好容易定了惊魂,全然想不起方才究竟梦见了什么,只记得是个很甜的梦境,甜到……笑容还挂在脸上,与惊吓的表情一混合,漂亮的脸蛋就变得十分扭曲了。
“哗。”
门被人推开,郝肆奕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蹙着眉道:“寅时了,早饭在大堂里。”
韩轻嗣憋了一肚子火气,看见郝肆奕那义正言辞、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的模样,反倒不知该怎么向他发泄,真是气得肝疼。
“你!你你你!四哥!!”郝伍少震惊得语无伦次,探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哭笑不得道:“好容易回了家,起这么早做什么?”
说到此处,他很应景地打了个哈气。
昨夜韩轻嗣兑现他的承诺,被郝伍少缠到深夜之时两人才精疲力竭地睡去,现下两人眼底统共还挂着四道黑痕。
郝肆奕冷笑:“好吃懒做,这几年大哥就是这么管教你的?”
韩轻嗣冷着脸将青雪剑缓缓收回剑鞘,剑身的寒光将他阴沉的表情衬得越发骇人。
“四哥……”郝伍少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满眼泪光地看着他:“起这么早做什么?我又……哈欠……不上学。”
韩轻嗣很想等郝肆奕走近后给他一拳以泄愤,奈何郝肆奕只是冷冷地环胸站在门口,微抬下巴不满地看着二人:“大哥惯着你,我可不会惯着你。从今日起,我教你武功强身健体。”
郝伍少惊讶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韩轻嗣也是愣了一愣,却始终一言不发。
郝肆奕不耐烦地瞥了衣衫不整的二人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半柱香时间,吃好早饭,我在院子里等你。”
“我……学……武功?”待郝肆奕走后,郝伍少尤是一脸不可思议。
韩轻嗣沉着脸,似乎还沉浸在不悦之中,片刻后翻身起床:“也好。你的身子已不虚了,练武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