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别在于,铁炮是大口臼炮,只能如抛石车一样往上抛射,凭借的是石弹落下来的重量砸墙;而青铜炮可以平射!
陆飞站在女墙后面,拿手掌遮在眉间,挡住头上的阳光,聚精会神地眺望着远方。
忽然,“轰”地一声炮响,白烟中火光一闪。少顷,便见一枚黑漆漆的炮弹横飞撞到地上,平飞的炮弹角度很小,立刻便在地上弹起,继续往前飞,蹦蹦跳跳了老远,才掉在地上滚起来。
“越远准头越差。”戴雄道,“要打中一个靶子怕是不容易。不过,若是前边是人群,这一炮砸过去定能撞到一串人!”
陆飞神情有些激动,说道:“这不是攻城用的兵器一砸一个坑,准头差不要紧,要的就是威慑力。今后敌军就算在一里地外聚集列阵,也在咱们的射程内!”
戴雄又拿出一张图纸来,拜道:“皇上言,用两个轮子作为炮架,咱们试了、一时没成,太重了一放炮要散架偏斜。不过军器监重新制作了一副东西。皇上请看,这是炮车,可以用马匹拉动;运送时炮身、炮架都放在上面。放炮时,八个人将炮抬下来放在炮架上,加上炮尾铁架固定,便能放好。”
陆飞道:“要八个人抬?”
戴雄道:“一千斤重,少了八个人不行。民间抬棺材的法子,八个人轻松抬起走。”
陆飞:“……”
这炮虽然又笨又重,没法子,陆飞想要的是平射弹跳,炮弹初速要高,不然角度太小、初速太低,刚出膛就要落地。如此火药在膛内爆燃的膛压就高,青铜炮壁要厚,否则要炸膛,试炮的过程中死伤三十几个人了,就是铸的太薄炸了!
不过因为压力高,这下可以近处打散弹了。此前的铁炮就试过碎石散弹,结果没甚么用,因为臼炮的口子太大,装填散弹膛压太小。
军队建制是根据武器和战术变化的,常规军队二十余人一队、火绳枪军队三十余人一队,都不适合炮军。火炮人马以十五人为一队,装备一门炮车,十五枝火绳枪,以及马匹、长短兵器若干;为了减轻不装备盔甲,只有头盔。因为抬炮就要至少八个人,还需要照料马匹做杂活的火夫,抬炮时安装炮架等活的人,以及死伤后的预备人员。炮军一都人马八门炮,一百二十人。一指挥五都六百人。
陆飞亲眼看到了火炮的战力,心里便有了底,回到万岁殿重新开始部署近期的军政设想。
他首先召见了军国重臣潘美和曹彬,接着又陆续召见了戴雄、卢广孝等人,准备制定一整套对外方略。
卢广孝听罢陆飞的意思,便进言道:“臣出使西夏时,曾见有契丹人在西夏来往,朝廷可以此为借口,下令西夏节度使拓跋德明交出敌国使节,押解汴京问罪。”
陆飞道:“若是夏王拒绝,我朝大军便大举进发,此甚好。”
……忙完一整天,酉时陆飞回到了万岁殿,他不睡主殿,在万岁殿一个角落里收拾了一处房屋日常起居。
刚进万岁殿,便听到王方禀报:“谨妃等着,欲求见皇上。”
陆飞听罢,说道:“请进来罢。”
一般在宫里,皇帝主动想谁侍寝才召见,嫔妃求见,应是有甚么事儿。皇后皇妃一共就五个,还是很重要的人。
王方却没走,反倒上前小声道:“今日谨妃问皇上在作甚,奴婢试探了一番,见她神色恐慌,怕是听说了皇上想对党项用兵的事儿哩。”
“哦……”陆飞恍然应了一声。
陆飞在起居室的厅堂里坐下来等着。不多时,便见谨妃进来了,她没穿党项人的衣裳,却是穿了一身襦裙常服,头发也梳成了坠马鬓。拓跋沉香黑发黑眼,面相也和汉人差别不大,人也好看,白生生的肌肤,凹凸有致的身段;可穿上襦裙半臂飘带,仍旧不是那味儿,有点怪异。
陆飞不动声色,上次还被她的指甲挖了一道血痕,至今想起陆飞还觉得皮肤火辣辣的。
拓跋沉香却款款作了个万福,“妾身拜见皇上。”
“不必多礼了,坐下罢。”陆飞道。
拓跋沉香柔声道:“谢皇上赐坐。”
陆飞却摩挲着脑门:“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哩。”
拓跋沉香道:“皇上的女人,不都是这样对皇上执礼么?”
陆飞点点头。
短暂的沉默,寒暄罢便有些冷场。主要是因陆飞态度消极,毫不主动找话题。这女人对他这个“异族人”没甚感觉,也不喜呆在异乡,不然当初已经有名分了,怎会拼命也不让陆飞碰?
“皇上……”拓跋沉香有点尴尬地看着他。
其实陆飞已经明白她甚么意思了,以前对联姻不满,现在被迫无奈,怕朝廷和西夏关系紧张,让她和她的家族有灾祸。
她没有选择了,哪怕陆飞是一头猪,她也得讨好。而且陆飞似乎也没讨人嫌到那地步。
陆飞微微叹了一气。
不过他回头一想,其实拓跋沉香很无辜。连所有党项人也不能说便是坏人……在他们自己看来,摆脱中原王朝的控制,为自己人扩张地盘势力,一点错都没有;只不过他们的不逊和野心,不利于大圣王朝朝而已,平白多一处边患威胁,对任何王朝都是压力、以及徒增的军事防备开支。
拓跋沉香不过一个女子,被人送到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联姻,已经不幸了。现在为了生存才这样,似乎情有可原。
陆飞想罢,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