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禄重新坐了下来,接过身后太监送上的手帕,擦了擦手道:“今年宗学又要搞什么花头?”
赵贵想了下道:“回皇上,老奴听闻大皇子等人正在构思一套大光北疆防御攻略,而三皇子则拟定了一份治民赈灾的评渡,其他皇族子弟也都有很多新的看法。”
“呵呵,纸上不光谈起兵了,还谈起政事了。”
杨禄挥手打断想说话的赵贵,又笑道:“就这也是他们养的那群家臣门卿干的事,朕的这群儿子朕再了解不过了,每日里除了谋算怎么坐上我这个父亲的位置,基本上不会干别的事。”
赵贵躬身在后,不敢接话,京城中的事情大多都逃不过皇密卫的眼睛,也就更逃不了皇帝的耳朵。
“杨易在国子学如何了?”杨禄忽然问道。
赵贵回禀道:“九皇子一直在国子学为学,与常人无异。”
“额?把你知道的都说说。”
皇帝不是每件事都会去处理,做为情报机构皇密卫的常卫侍,除去一些极具机密性的事需要密卫直接汇报于皇帝,大多事情都会由赵贵接收,整合,再等待皇帝询问自己或者是甄选上报给皇帝。
对九皇子杨易的考察并非要事,相比之下查清楚九皇子为何病愈更为重要。
所以皇密卫对杨易的监控并不严厉,只是有一些表面了解。
比如杨易与国候府的李顽,军政使府的王飞将,还有一个寒门学子走的很近,并且依靠几人的权势过着很舒适的纨绔生活。
这里皇密卫犯了一个错误,他们只通过表面所见,判断是杨易寄生于另外几人之下,并无做为。
并非皇密卫失职,皇密卫要做的事很多很多,他们总需要用最小的力量来掌握整个庞大的帝京,要将偌大一座皇城当做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扒光了让皇帝欣赏。
赵贵交与他们的命令是调查九皇子康复的原因,这样的命令,侧重点再清晰不过了。
“数年前为九皇子看病的薛太医皇密卫已经找到,据已经隐官多年的薛太医回忆,当初九皇子确实患的是重寒,已经病入膏肓,当时也备好了折子上奏皇上准备后世。
谁曾想,一夜之间九皇子却毫无征兆的大病突愈。这让薛太医很是惭愧,认为自己诊断出现了大失误,后来没过多久便辞官退居老家了。自那以后九皇子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杨禄有些好奇道:“你的意思是易儿因祸得福,以病去病?”
“回皇上,奴才认为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也似乎只有这能解释。”
杨禄点了点头,对于自己儿子大病得愈也不知是好是坏。
当年杨易被认定为痴儿者,让他很是痛苦,后来宫中又传出杨易乃是不祥之人,瘟神这样的传言,将杨易母子逼上了绝路。
皇帝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谣言必定是有人故意所为,自己这个庞大的后宫,从来都是无比黑暗的。
自古以来皇宫后院中的明争暗斗向来都是历史舞台中重要的一出戏。为了达到政治目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狸猫换太子这种离谱到极致的事都能成为事实,更何况杨易当初确实是个傻子,政治对手有无数种方法打压他。
一个傻子本身就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本,没有了资本自然得不到任何政治资源,没有了政治资源,哪怕有皇帝做保护伞,你依然有可能被狂风暴雨刮的遍体鳞伤。
皇帝选择了以退为进,将凝妃与杨易都放入了冷宫,让他们的威胁度降到最低,这样才能打消各方势力对他们母子两的迫害。
“当年是我对不起凝妃啊……”杨禄有些难过道。
做为天下第一人,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儿,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赵贵安慰道:“皇上不必担忧,凝妃娘娘一定会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
杨禄摇了摇头:“凝飞很贤惠,我知道她永远不会责怪我。可是杨易……那日他来见我时,虽然表明上对我很恭敬,但我能感觉到他内心是很瞧不起我这个父亲的。”
“皇上……”赵贵几乎是哭腔着跪倒在地,他也能感觉到杨禄的无奈与忧伤。
杨禄苦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我不会怪他,也没有资格怪他……如今他们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这是天意,我将门给他打开,能去往何处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这是一个不尽职父亲的哀伤,一个不合格丈夫的忧愁。国与家,家与国,谁都可以将它们分开,唯独皇帝不行。
杨易对皇帝虽然说不上恨,但也不会去谈什么父子情,哪怕自己不是一个外来的穿越者,也一定不会有太大的感触,一个十多年对自己和母亲不闻不问的人,已经和陌生人没有多大区别了。
他不会像母亲那样去考虑什么难不难处,他觉得自己不是皇帝,不需要去站在皇帝的角度考虑事情,甚至更庆幸自己身为常人,只需要懂得人之常情。
所以当他读着一本讲述治国平天下的书时,嗤之以鼻表现的的再明显不过。“忠孝仁义礼智信”这样的道德五常真的正确吗?杨易不相信一个不孝的人会有着多么伟大的忠诚之心。说苍白一些,一个连自己父母都不知道侍奉的人,如何去侍奉和自己没多少血缘关系的皇帝?这是一个递进关系而非相对之说。
“学会尽孝,才懂得尽忠”
这当然只是杨易的一家之言,国子学的夫子从来没要求过杨易需要看这类书,他们始终觉得杨易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