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一想起这人是出来卖的,他就没缘由的生气,是从胸中憋出的一种闷气。
陈飞扬还呆呆地垂着目光,萧敬然不喜欢看他这副样子,咬咬牙根儿,转身走开了。
只是他没看到,陈飞扬垂着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受伤那条腿。
哦,原来大哥早就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了。
原来大哥的腿,早就不影响走路了。
……所以这么多天的……感情也是,变着法的糟净着他玩呢呗。
那天晚上,萧敬然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也不知道咋想的,又冲着陈飞扬招手。
“来,过来。”
脸上还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明明看起来很“和蔼”,但在陈飞扬的眼中却显得是那么阴险。
陈飞扬过去了,连句话都不敢说,就怂怂地望着他。
萧敬然也没说啥,直接从身后扯出个抱枕扔到跟前的地板上,“过来,坐这儿。”
陈飞扬愣了一下,背对着大哥坐到了地上。
然后萧敬然就懒懒地半卧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陈飞扬的脑袋,摸一会儿无聊了,还顺着耳朵根儿摸摸他的脖子和脸蛋,末了还得轻轻拍拍。
而陈飞扬则一直堪比呆滞地望着地面,脑袋随着抚摸一晃一晃的,整个人都跟傻了一样,就是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直眨呀眨呀的,然后眨着眨着、就越眨越红。
陈飞扬真没受过这种屈,即使受过不少气,也从没经过如此作践。
这比出去卖还难。
陈飞扬难得的抑郁了。
金碧辉煌那个特帅特有趣的小公关,最近特别的不着调。
经理让陈飞扬回家待几天,整天拉这个脸就别来上班。
可是陈飞扬死活不肯走,他宁愿现在整天在金碧辉煌泡着,第一次感觉这里比家里还像个家。
其实也说不上到底怎么了,陈飞扬是谁啊,心大,萧敬然不也说过他这人,是记吃不记打,好不了两天就爱犯浑。
只是这次的事真的让他有点承受不住了,尤其是再看着那张与一个人颇为神似的脸,一下子就总能让他想起很多往事。
以至于这人啊,一抑郁的时候就难免悲观,原本就感觉自己活得不像个人的陈飞扬,此时更感觉得自己这种人吧,其实就是特他妈下贱,也甭怪谁都不拿他当个东西。
“我要死。”
这时,刚吐完的小宇回来了。
陈飞扬夹着烟往边上挪挪,小宇脸红脖子粗地往他身上一靠,眼神儿都直发直。
“什么人啊,喝成这样?”
“50一杯,你喝不喝啊?”
“啤的?”
“洋的,还没兑,连块冰都不给加。”
“喝了多少?”
“……忘了。”
陈飞扬点点头,也是,谁还能记得住那个。
大家出来混嘛,少爷被老板点了能干嘛,多半不就是在女人面前炫炫面子,连家里那位亡命徒都知道的道理,他们这群小少爷,就是专门拿来祸害的。
摆在台子上的就是这么一排排的水晶杯,每一杯就等于一张钞票,那可是客人直接给的小费,前台都不会抽成,全都能装进自己的口袋。
所以能怎么办?喝呗!那可是钱。
品种不一的酒水,有度数高的甚至堪比工业酒精,每一口都跟吞刀片似得,从嗓子一路刮到胃、再涌起灼人的辣气直冲头顶,酒量稍微浅点都能立刻熏出眼泪珠子。
不过不也就那么一下么,没事,反正喝着喝着就没感觉了,再到后面甚至连脑子都转不动,满心满眼就是眼前这堆酒。
喝吧,只要能再多喝一杯,就能又多一张票子。
小宇半死不活的在那儿盯着地板发直,陈飞扬也没说什么,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没什么好心疼的。
他只是揽过小宇的肩膀,把指尖夹着的烟递他嘴里抽一口,然后安慰安慰他、给他打打气。
“撑着点,这宿没白干。”
小宇靠着陈飞扬歇了一会儿,缓过点劲儿了,就开始各种掏兜,左翻翻右找找,掏出一大把瓶盖倒进陈飞扬手里。
这是业界常见的,从服务生到少爷公主,没活儿干的时候就全靠捡瓶盖换钱,一个五毛,一百个就是50,眼勤手快的话,一个月也能捞着千八百。
看着挺可怜吧,但是出来混嘛,屎难吃钱难赚,哪行哪业不这样?钱都是这么一点一点攒出来的。
小宇和陈飞扬商量的好,以后谁要是一晚上没活儿干,有活儿干的那个捡着的瓶盖就都给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