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永安,季勤说的其实还挺有道理的。经营白氏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和宁氏合力开发的项目虽然能够带来转机,但长久来说要白氏健康地运营需要巨大的变革和长期的、无止尽的精力投入。可以说一开始答应你留在这里坐这个位置,是有我的不甘心和一点想要报复的私心的,但其实这些很容易就能想通,你说我要不要放下这一切落个清静呢?”
白文宣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一段话,靠在椅子里抬头看着宁永安。宁永安面对着他站在他的办公桌前,高大的身体投下一片阴影,脸上那略有点阴沉下来的表情倒是实实在在的。
“为什么要问我呢?”
白文宣笑了笑:“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吧,你现在还是一定想要留我吗?”
宁永安看着白文宣,他其实并不太理解这个问题,他应该更谨慎地回答。到了他这个年纪,在他这个位置,他知道每一个正经的问题,每一次认真的回答都很重要,无论是对生活还是对工作,都是这样的,但他还是在无法理解白文宣深意的情况下断然地回答了。
“当然。”他说。
白文宣听到宁永安的答案,冲他乐了一下,说不清楚什么意味,宁永安用力看了看,发觉有点看不懂。
他整个下午都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屏幕思考白文宣的这个反应,反复勾勒白文宣当时嘴角的弧度、眉眼之间每一根肌肉的动作、眼神里透露出的每一丝信息,出于某种直觉,他觉得这是一个关键问题,但他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自己那个答案的评分。
白文宣整个下午都很忙,键盘敲得飞起来。宁永安八卦地看了一眼,只能看到对话框里大段的文字,但具体在说什么他没办法细看。
按照他现在这个工作节奏,宁永安以为他会加班的,考虑到刚才季勤的邀约,宁永安私心里倒是很愿意陪白文宣呆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不说话的。但他没想到一过6点白文宣就关了电脑站了起来,一边穿西装外套一边问他:“你好了没?赖够了吧?我要下班了,你赶快收拾东西。”
宁永安愣了一下,啪得一声把电脑合上,也站了起来跟白文宣说:“我好了,跟你一起走。”
白文宣很奇怪地看着他:“我和季勤有约,你跟我一起走算什么?”
“顺路。”宁永安回得飞快。
白文宣看看他,倒并不急着走了,反而停下脚步半转了个身和宁永安面对面,笑话他:“你这样,简直像个无理取闹的妒夫,看起来很丢脸。”
宁永安笑得十分公关、十分得体,回答说:“架子这种东西,什么时候我都能端得回来,所以在你面前没必要装,而且我一直就是这样的。”
拿得起放得下的才叫真有架子,宁永安能这么直白白说出口,白文宣自问也是服的。他自己是做不到的,但宁永安却有这样的底气。
“行,很可以。那么顺路的宁先生,麻烦你带我一段了。我要喝酒,所以不开车。”
宁永安应了,应得很憋气。
平心而论,他倒没有真的想要跟着去。仅止于他和白文宣之间,可以有很多不痛不痒的相互博弈,然而一旦涉及到旁人,他不能做有损白文宣颜面的事,毕竟对外他们看起来是一体的,对内他希望他们真的能够成为同心一体的。
然而话是这么说,吃醋这种事又不能控制。宁永安一边开车一边觉得自己被醋腌得有点变色,可能变绿了吧。
他把白文宣送到一家两个人从前都常去的店,目送白文宣扯了领带扔在他车里,然后把刘海抄上去露出额头,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宁永安回过神来对着后视镜深思,自己到底有没有绿?
这到是玩笑,不过宁永安一晚上也确实有点心里不定。他回了自己的住处,心里却在想要不要晚上去接白文宣。白文宣喝了酒不会开车,但是如果喝多了一个人回去,又担心他不舒服。他倒是不容易醉的体质,但醉了就特别折腾。宁永安“有幸”曾经也伺候过几次喝醉了酒的白文宣,越发担心他真的和季勤玩的太疯喝醉了。
他心里装着事情,拖到挺晚还没睡,所以手机响了接得飞快。
电话那头,白文宣嗓子有些哑,听到他接通,什么话没说先“嗯”了一声,尾音软软的,一听就是喝多了那种。
宁永安觉得自己没睡是对的,嘴里却不免责怪他:“你居然还喝多了?”
“嗯……”白文宣应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宁永安难得说话没有被他反驳,反而不知道怎么接了,也楞了一下,随后软了口气问他:“你是不是还在店里?我去接你。”
白文宣应了第三声,宁永安挂了电话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他坐在车里才反思,自己连澡都没洗,衣服也没换,怕是就准备着出门接人的吧。
临近午夜,主路上车不多,十几分钟就开到了位置,宁永安把车停好进去接人。他怕白文宣再折腾会吐,叫他在里面等。
这个场子背后的大老板和宁永安算是点头之交,宁永安刚一进来,看场的经理就很有眼力见地迎了上去,宁永安跟他知会了一声,经理点点头吩咐下面帮着找人,片刻后就亲自领着宁永安往白文宣的台子走。
10点前这里是静吧,但过了10点,翻场后就热闹多了,灯光闪烁、人声鼎沸的,宁永安小一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