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见到这个印着宁氏徽章的u盘,白文宣犹豫了10天放弃了继续“出逃”的想法,这一次他不打算看了,直接把电话拨给了宁永安。
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宁永安自己也觉得屡屡打断会议只为了接白文宣一个电话有点昏聩,但如今宁氏俨然是他的一言堂,又有什么关系呢?
连续被他炮轰了1个多小时的管理层们又一次因为白文宣的来电暂时解放了,宁永安一个人呆在会议室里,仰面瘫在扶手椅上冲着电话笑:“东西收到了?”
白文宣很淡漠地说:“无论是什么东西,我都不想收,打个电话只是为了退货。如果你拒绝我寄回来,那我就扔了。”
“别啊,”宁永安还是笑,不见因为被拒绝而动气,“能让我拿到你面前献宝的东西,总还不坏的,为什么不看看呢?”
白文宣没说话,u盘捏在手里反复地盘转,但确实一点都没有要看的意思。
“里面有一份设计稿,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宁永安当时用来“哄骗”和支持白文宣回来执掌白氏的开发案已经开始提上了日程。时隔多年,因为土地使用限制,这块地皮已经无法像白崇光当年计划的那样用于住宅开发,因此宁永安主张进行商业开发,打造购物中心。
这个方向相对而言需要更大的前期资金和后续管理投入,但同样也有丰厚的回报。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最主要的问题是拿出一个合理且出色的设计,这个提案才能推进下去。
白文宣相信宁永安能拿出手的设计师一定是足够出色的,甚至他可能很早之前就在物色这样一个人准备推荐给自己。从商业利益的角度而言,他其实是应该接受的,但是很可惜,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不存在单纯的商业合作。
“公开招标也是办法,我没有一定要接受你推荐的理由。”
宁永安轻轻叹了一口气,惋惜地说:“亏我后悔上次拒绝你的‘谢礼’,这次特意找了挺长时间才找到我觉得等值的东西,想要得到你的答谢,结果你居然不收了,可惜了。”
白文宣也实在不知道他的脸皮是怎么长得,更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怎么弯的,之前大怒而归的是他,现在又能厚着脸皮来开玩笑,寻常人着实比不过。他实在是无言以对,没有话说了。
“怎么不说话?又不喜欢这种交换的方式了吗?” 宁永安笑着问出了前半句,却沉下声音说出了后半句,露出了言语间的锋芒,“我还以为你真的喜欢和我维持这种银货两讫的皮肉关系呢。”
这话说得很不好听,自从再见以来,宁永安已经极少流露出这一面,但今天偶有的发泄,倒是让白文宣想到了从前的时光。不算很生气,反而更有几分感慨,他对宁永安说:“不要装傻了,我讽刺你还要赤裸裸地说出来吗?”
宁永安冷笑一声,回答他说:“我倒宁愿你直说是在讽刺我呢,这样我就可以再回你一句,不要把现在这种不堪的婚姻状况完全归罪于我。别的多说无益,好歹给彼此一个机会吧?我可以无底线地接受你的各种情绪,但我希望你不要让我觉得即使把你的人留在这里,也无法正常沟通,这不难吧?”
“……这才是最难的,”白文宣说,“我从来没学会过怎么和你正常沟通,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正常的沟通。”
说完这句,他挂了电话。
工作依旧堆积如山,白文宣却被这通电话败了干活的心,对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会儿呆,u盘到底没有扔掉。片刻后手机震了一下,他低头,看到屏幕上的弹窗写着宁永安的名字,提示信息上写着:u盘里的东西看一下。
他按熄了屏幕,但心里各种波澜却没有那么容易平复。
白文宣自认不是一个特别容易沉湎过去的人,他的人生比起真正贫苦的人来说也不算多可悲,可细数之下也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快乐,所以他迫使自己往前看,少回头,但今天是个例外。
他最终还是打开了那个文件,尽管不够专业去判断这份设计稿的技术水平,但从风格而言,白文宣认可,真的是十分合他胃口。
他用食指虚虚地敲击了两下鼠标,到底没有爽快地将文件删除,心思跟着刚才的事开始往远飘。
宁永安的这种体贴和用心并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如非他有这种奇异的敏锐,白文宣自认早些年性格更为敏感内敛并且刚刚被情人、亲人背叛的自己,是绝无可能对宁永安有一丝好感的。
好像之前他给自己过生日时的那份用心,刚刚结婚后,感情破冰、默契相处的那两年也是有的。因为看到路边有卖花的人,所以随手带回最后一支;签字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笔好用,所以再买一支来送礼;发现白文宣会做饭后,厚颜无耻地点菜,但会赖在厨房看着白文宣做;床笫之间的欢愉、工作中偶有的指点和帮衬、面对白家咄咄逼人时隐约的庇护……
白文宣坐在位置上回忆,甚至对着电脑屏幕笑了一下。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忘记过去和宁永安相处时这些短暂的快乐,他早就在之后的失望和斗气中把当时累积的暧昧好感消磨殆尽,但原来这些回忆带来的快乐却不会消失。就如同,当时被宁永安拒绝时感受到的失望一样,无论时间过去多久,都无法消失。
u盘被格式化,白文宣把它留在了朱利安的办公桌上,朱利安自然会懂得怎么做。
宁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