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尚醴道:“我以前不知道,原来争皇位不是要和兄弟争,而是……从始至终和父皇争。”他眼波黯淡,抓紧乐逾的衣襟,乐逾目光一闪,道:“你现在知道,抽身还来得及。”双臂拥住他,却被萧尚醴挣开。
萧尚醴伤怀低喃道:“我的乳名是‘幼狸’,猫是‘狸奴’,太子哥哥的乳名是‘於菟’,於菟是虎。母亲对我的寄望,就是如此而已。父皇的儿子,人人能肖想皇位,唯独我不行。凭什么?凭什么,我差过人吗?”不知不觉已是悲从中来,泪如横波。
乐逾心中一震,低头吻去他眼睫上的泪水,萧尚醴面有凄艳之色,闭目道:“哪怕要和父皇争,我也要争下去。从皇子争到太子,从太子争到登基。以前是为意气,现下我却是怕。我怕天子视万民如草芥,我怕生民倒悬我解救不得。你,懂不懂?”他猛然睁眼,是不舍又是决绝,泪光晶亮,道:“你,又帮不帮我?”
乐逾心沉如铁,道:“要我帮你,将蓬莱岛双手奉上?”萧尚醴放下身段,一番装痴卖怜并未笼络住他,怒道:“这就算言尽于此了?”他起身就走,却被乐逾扯住手臂一带,软下腿脚跌倒在他怀中,被放平了,虽则是梦,却也是光天化日在那凤台之上被解开腰带,不多时衣物凌乱,泪痕已干,双颊泛起红晕,一侧滑润肩头含怨含羞露出来。
萧尚醴一张面容意乱情迷,这究竟是梦是真,只听乐逾道:“国事休提,江湖莫问,不要辜负良宵。”萧尚醴紧紧抓他肩背,身下被握住套弄,轻晃呻吟道:“你,叫我一声……”不待乐逾叫已泄在他掌中。
他后来下身不着寸缕,被乐逾压在身上起伏,拇指反复抚他鬓角,低沉呼唤,待萧尚醴射出几股精水,乐逾低哼一声,那后穴还无休无止吸咬他的yáng_jù。虽是他插入乐逾那处,却被按住手,后穴一张一合等他又硬起来,在他耳边说了许多羞死人的荤话。一梦醒来,枕簟残有泪痕,他静坐床上,回想自己在梦中如何矫揉作态,身上余温渐退,道:“去金林禅寺,请善忍大师过府。”
待善忍到了,见静城王正装雍容,便身不由己跪倒。萧尚醴见他臣服,道:“大师上回说,沦为魔道者,必废他武功,幽禁在宗师处?”善忍低道:“小宗师走火入魔每每造成大祸,譬如当年原明镜,就是用近十名小宗师合围将他擒杀。小僧知道蓬莱岛主对殿下有救命之恩,然而他已有入魔征兆,不久后就会性情大变,愈发嗜杀,还请殿下狠心,以大局为计。”
萧尚醴心道他若失了一身武功最好,漠然道:“庙堂江湖不能两全,他不愿率蓬莱岛来归,大逆之罪,本王又何谓狠心不狠心。大师该筹谋便筹谋,倘使这人武功被废,本王就赐他一个爵位,使他脱离江湖,不受幽禁罢了。”
诸国惯例,封相国者必加侯爵位,为不封侯,南楚已空相位百年,以左右丞代替相职。萧尚醴言下之意,却是要给此人封侯。善忍眼睑轻颤,道:“我佛慈悲,殿下仁慈。”
另一面海商会馆内,乐逾又在梦中出精,犹记得萧尚醴一双白皙大腿赤裸抵在地上,自交合处一下下顶入乐逾体内,又被夹得动弹不得眼尾泛红。他揭开丝被,已知此中古怪,萧尚醴不似一个梦,而如真人入他梦中。他找来殷无效要问离魂之症,两人闲话半个时辰始终不曾问出口,只道:“幼狸……”
殷无效眉睫一抖,笑道:“你说什么?咦,那位聂娘子不是来了,怎么不在?”乐逾却不能对他直言是去送别顾三。
城外江头,一艘春雨阁的商船内燃香袅袅,聂飞鸾一双素手捧出一只细长锦盒,道:“义兄遣我来送顾三公子此物。”藤衣道:“义兄?”顾三一怔,拊掌笑道:“他收你为义妹了?这个人,果然是……”望向锦盒,轻声摇头道:“对我却如此狠心。”
若是送上贺礼,便是不答应那句“来日不要恨我”的请托。聂飞鸾含笑道:“并不是贺礼。义兄说欠公子一幅字许多年,那日一晤后下笔如神,特来还上。”
顾三这才展颜,藤衣为他接来展开,入目头一句便是:怅卧新春白袷衣。——那一身如此温如此软,又悄然蕴寒意如新雪的白衣——江湖寥落意多违。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那一首《春雨》,字字句句如同写的是顾三当日情状,他抚字叹道:“好字,好诗,好切景!”藤衣粗通诗文,却知他心中悲苦,生硬转了话头问聂飞鸾道:“你为何没有脱籍?”
聂飞鸾顿了一顿,道:“妾身能脱出春雨三十六部,却不能将此身脱出贱籍。自九岁起为官妓,十余年来妾身结交姐妹无数,虽是为阁中打探消息,却也放了真心进去。蒙许多姊妹高称一声姐姐,妾身若仍在籍,不说为谁主持公道,至少能给她们留个指望,若自顾自脱身去了,她们有了天大的委屈,又能凭谁诉?”
藤衣讶然,聂飞鸾敛衽道:“夫人武功高强,自然不比弱女子有苦和泪咽。今日一别,再见亦是难,能得顾三公子知遇,是妾身今生大幸,在此谢过公子,也在此拜别公子、夫人。”顾三扶起了她,道:“你说我有知人之能,其实我知你不如乐逾深。我看你,是沟渠中的明月,他观你,却是古来侠女出风尘。”
聂飞鸾忽有泪水,十余年来风尘,被只言片语洗净。她笑道:“义兄让我带一句话,只能怨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