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下个不停,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似的。整个森林都笼罩在一片迷蒙的雨水之中。
梵选择的是一条最安全的路线,然而即使如此,他们仍是遇上了许多的麻烦:道路被淹没或被阻断都是小事;那些趁着大雨从地里爬出来的各种诡异生物才真令人头疼。
诺亚一直都被梵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他被梵紧紧搂在怀中,时不时听到一些奇怪的响动和年轻族人愤怒的咒骂声音。有好几次他忍不住想抬头看,全都被梵按住脑袋给制止了。
「别看。」梵皱着眉挥开几条缠上来的、像蚯蚓一样蠕动的巨大软体生物,他不想让诺亚看见这种恶心的肉虫。
肉虫浑身包裹着具有毒性的黏液,粘上会令皮肤迅速红肿,仿佛火烧一样疼痛。幸好下雨,沾染在身上的粘液大多被雨水冲刷走了。特林等几个年轻兽人早就按耐不住变化成了野兽形态,连连嘶吼恐吓着用爪子驱赶不断涌上来的恶心肉虫。
等走出肉虫的领地范围的时候,所有兽人都显得十分狼狈不堪,皮肤被灼伤红肿了起来,唯有诺亚一点事情都没。
天色已晚,梵找了棵大树让大家休息过夜。树顶有个废弃的巨大巢穴,正好容纳所有人。
梵找了个干净柔软的地方将诺亚轻轻放下,抚摸了一会伴侣被冻得有些发白的小脸,一句话也不说、跳下树匆匆消失在夜色里。
他自然什么也不会和族人交代,还好几天相处下来大家都了解了梵这种冷漠的性情。
洛依德拿出存储的食物和水分发。除了诺亚,其他人都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呻吟。洛依德和萨克相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族人们还是太年轻了,受到挑衅一个个不怕死地往前冲,都不知道要避开了肉虫的粘液。
灼伤的皮肤看上去又红又肿非常严重,实际对兽人来说不算什么,顶多疼上一段时间而已,不过那滋味很不好受就是了。
梵离开没多久就回来了。他带回许多紫色的小野果,根茎果实上还凝结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看上去十分可爱。
他给每个人都分了几株槡果,然后一声不响地回到诺亚身边,大掌捞起诺亚令他坐在自己腿上。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梵,默默瞟了眼手中分到的紫色小野果,满肚子疑惑——这是什么?
「吃的?」知道梵不可能主动开口解释,诺亚代替大家问出了疑惑。
梵摇摇头,捏碎一颗槡果涂在了手臂上。其他人松了口气,纷纷效仿他的做法,将果实捏碎涂在被灼伤的皮肤上。只有特林苦着一张脸,眼睛鼻子全都皱成了一团。他拿到槡果的时候,想也没想就摘了颗丢进嘴里……天啊,那味道太可怕了!酸得他到现在还在丝丝抽凉气!
「我们出发已经两天了,雨还没有停。」萨克陈述着,声音里隐隐透出一丝忧虑。
「雨季才刚刚开始。」洛依德也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他早就觉得太对劲了。「今年的雨季来的太早了,以前从没出现过一连下好几天的情形。」
「对啊,今年的雨的确很奇怪。」经他们一提醒,其他族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异常。
「部落里有森照应着,还储备了一些食物,应该不会有事。」
「我倒不担心部落会出事,出来前一切都安排好了,森是个沉稳可靠的人。」萨克缓缓地说着,将目光转向了诺亚。对方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别开脸躲到了兽人的手臂之后。
萨克口中的森是族人公认的下一任首领,也是萨克为诺亚选好的伴侣。
还以为诺亚是觉得冷了,梵温柔地圈住怀中的伴侣,接着用干净的兽皮、仔仔细细擦着对方湿漉漉的头发。
萨克将一切都看在眼底,心里既欣慰又有些不是滋味,做家长的大概都是他这种心情吧。他原本担心诺亚和梵无法长久相处,毕竟诺亚的性格开朗热情,而梵却沉默寡言像个闷木头,两人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他更担忧的是自从佩西出事之后,诺亚就变成了一个处处扎人的小刺猬,这种任性倔强的脾气任谁都会被激怒……不过现在看到了兽人温柔包容的一面他也就放心了。至于森的问题嘛……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森,萨克还是决定回到部落就立即给他另找个伴侣——接着便是权力的交接,自己也是时候退位了,往后就是年轻人的时代。
……
休整了一夜之后,继续赶路。
雨势比前几天小了许多,仍是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梵带着大伙尽量挑安全的路走,花费了不少时间,到第三天他们终于走出了死亡森林。
特林率先大吼一声,变成野兽恣意地舒展身体——一旦离开森林,全身的感官都变灵敏了。
死亡森林里不仅潜伏着各种各样危险地生物,还能压抑住兽人的野性和能力。它就像一个巨大的充斥着神秘力量的迷宫,身处其中会令使兽人的视线变得不再清晰;嗅觉变得不再敏锐;身体比平时迟钝许多,这也正是兽人惧怕死亡森林的原因。
梵是最后一个走出森林的。他握紧了拳,看着诺亚兴奋有紧张的脸,终究忍住了没有回头。
大雨正在悄悄改变森林的地形,这是他急着带诺亚离开的因素之一……最重要的还是梵明白,目前的自己无法保证诺亚在森林里的安全;待在兽人部落则不同,即使有一天他失去理性变得无法控制自己,诺亚的族人也能保护和很好的照顾他。
不过、他是不会输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