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从枫猛地缩回了脑袋,两只手抖的像是风中秋叶一样, 带着身子也不稳,连陀幼琳的衣角都放开了,后退两步就想跑。
陀幼琳转身一把抓住她, 怒道:“你怕什么?!今天我倒是要看看, 谁敢当着我的面嚼舌根!”
瞧着她是真动了火气, 老和尚也不多言,走过来想要搀扶起年轻和尚,路过陀从枫的时候又是哼了一声。小姑娘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低着头,冻僵了一样。
邢阳没给他让道,低声问道:“什么情况呀?”
黎步衍回道:“佛陀宫的辛秘,过会儿跟你讲。”他率先移开了脚。邢阳摸摸鼻子,也慢吞吞的移了位子。
老和尚带着年轻和尚走了,那一堆看热闹的修真者也很快散去。邢阳踩着横尸在地上的禅杖,来回滚着玩,那两个和尚走的太急,竟然连法器都忘了带。
陀幼琳啪嗒一声打开陀从枫的手,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又这样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跟人吵架的时候把头抬起来!”
陀从枫照旧低着头。乌黑的头发缠绕在她脖颈上,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陀幼琳掐着她的肩膀来回晃动了几下,见她始终不愿意动弹,便伸手狠掐住她的下巴,怒道:“我再跟你说一次,抬——”
她愕然闭了嘴,满口怒火统统被陀从枫满脸的泪水堵了回去。
小姑娘下巴尖,死死的咬着嘴唇。两只大眼睛已经哭得睁不开了,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眼睫毛也被湿润的泪水黏在了一起。她抬手擦擦眼泪,张嘴想说话,一开口就是一个哭嗝,竟然连半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邢阳手足无措道:“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从枫你先别哭……”
“关你什么事儿?!”陀幼琳转头冲他喊。一脸不耐烦,抓紧陀从枫的手,抿着嘴皱着眉,连拖带拽的把她牵走了。
“哎?”
黎步衍抬手扫干净身上的尘土,笑道:“你着什么急?都说了是狗咬狗,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陀从枫是你们妙春峰的人吧?兰子夙没跟你讲过离她远一点?”
邢阳疑惑道:“讲什么?……兰师兄倒是有说过两个人的体质,只是没细讲。陀幼琳陀从枫不都是佛陀宫的小宫主么?待遇怎么一个天一个地……”
黎步衍抬手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随后往他嘴中塞了粒丹红色的药丸。邢阳嚼几下咽了下去,尝出了满口的血腥味,手臂上一阵暖流,断掉的骨头居然在短短几息之间就愈合了。
邢阳正想要开口询问,破开的窗口处就已经跃下来了一个人影。遇明一脸焦急的跑过来,上下打量邢阳几眼:“你没受伤吧?”
他抬手就撩开了邢阳的衣服,仔仔细细打量着青年光滑的皮肤,看了半响才觉出不对劲儿来,飞快把他衣服放下去,后退一步,白皙的脸颊红成一片,连带着结实的脖颈也僵硬。他干咳一声,欲盖弥彰的摆手,结结巴巴道:“你别担心,步莲师姐带着观澜回终南紫府搬救兵了,过会儿就回来了……”他眼睛一亮,自豪道:“要是知道我们出了事儿,我家师尊一定会过来,到时候让你见见,省得总是满脸愁容,觉得天道宗是个食人窟、要把你家观水吃掉……”
黎步衍道:“你包子呢?”
“死秃驴把桌子掀了!我辛苦包了一早上的包子!”遇明一拍脑袋,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邢阳:“……”
邢阳:“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黎步衍慢悠悠的往前走,道:“佛陀宫的本源是朵并蒂莲,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衍生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佛家派系,几百年前还能相安无事,这几年就出了问题——佛陀宫的灵脉也崩了。天道宗毗邻佛陀宫,对那边的消息知道的格外多,听闻那并蒂莲已经碎了一朵,现如今佛陀宫的整座宫殿都靠一朵花撑着。这两个派系为了争夺地盘……千方百计的想要对方死。你家从枫小师妹,就是佛陀宫如今弱势一方的‘宫主’”
最后那两个字在他舌尖滚了一番,吐出来的时候咬字格外清晰。邢阳下意识的问道:“可是从枫人不坏呀?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就没跟别人红过脸。真要是家里的问题……”
黎步衍讽刺笑道:“她温柔?应该的。小姑娘贪生怕死,死活都要把活下去的机会揽在自己身上……陀幼琳就算是真要压她一头又怎样?陀从枫还敢委屈不成?”
邢阳愕然转头。
只听黎步衍继续道:“……佛陀宫的人找到了解决困境的法子。佛陀宫佛性最浓的一脉献出生血,指不定能让那并蒂莲再生一朵花。原本选中的人是你家从枫小师妹——”他一眼斜睨过来,似笑非笑道:“可惜陀幼琳‘蛮不讲理’,硬生生将生祭转到了自己身上。”
两人转过房角,迈上了大街。坚硬的石板路上到处都是小商小贩。刚才在客栈后院的种种争执、大声吵嚷半点都没影响到他们。邢阳五味嘈杂,正想说什么,一抬头就看见了两个小姑娘。
两个小姑娘已经和好了。陀幼琳昂首挺胸,站在买糖葫芦的小贩面前点中了一根幸运的糖葫芦。
陀从枫低着头掏出精致的小钱袋,讨好的付了钱。小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