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法宝,自成一体,是否可以遮蔽天机呢?”
洛凰点了点头。
“那将我也带去里面,我有话要对你说。”
洛凰并没有做什么心理斗争便照做了,均明若想是想做什么手脚,早八百年前就可以做了,不用等到现在。
她们落在某个世界,那个世界翻滚着永不停歇的火海,两人立于火海之中,听见火焰猎猎作响,均明道:“阿凰,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清源在破道之前,会先断绝和你和松松之间的联系么?”
这件事一直很扎洛凰的心,洛凰抿嘴不语,半晌,见均明有执意相问的意思,开口道:“你是想说她想保护我们么?不,她是抛弃我们了,她不要我们了。”
她言毕,才惊觉自己的言语中有种怨恨意味,一时茫然无措,原来那么多年过去,她甚至开始心怀怨气。
她不禁有些惶恐,却听见均明道:“问题正是这里,她为什么会知道提前保护你们呢?她意识到了什么,不是么?”
洛凰一愣。
均明继续道:“如果不是她提前对这一点有所猜测,她怎么会提前断掉与你们之间的联系,她聪明至此,到了那一步,未尝无所觉察,只是……朝闻道,夕可死矣。”
到最后,均明的话语变作了低声喃喃,似乎自己也有所感。
洛凰却急迫道:“这……这说明了什么?”
她心中有些猜测,只是希望有人能给她肯定的答案。
均明收敛心情,道:“她既然已经提前知道,手头有有遮掩天机的法宝,你焉知她没有留下一线生机?你先前只是自己想办法,却没有试着去找清源留下的东西,我觉得你应该试试。”
洛凰如遭雷击,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最后激动地点了点头。
均明见她如此,话锋一转,道:“可是阿凰,你这样做,真的值得么?”
洛凰垂下眼来,火光中脸色晦暗不明,均明只觉身体开始变轻,便知自己已经开始要被传送出去,也知道洛凰不会回答自己,长叹一声,却听见有声音悠悠传来。
洛凰的声音如烟气渺渺,若有似无:“谁说我,没有私心呢……”
均明便把后面的劝告咽了下去。
说实在的,她会那样说,自觉概率也就一半一半,与其说是给洛凰出主意,不如说是再给她一个盼头,这么多年过去,就算均明铁石心肠,心里也难免有些戚然,觉得这么个小可怜,能帮还是要帮一把。
她觉得希望不大,洛凰却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了这上面。
但是在那么多世界里找一个线索,无疑大海捞针,洛凰一边寻找一边思考洛清潭留下的线索,某日整理洛清潭房间,看见往日洛清潭所写的游记封面上,端端正正地写着她自己的名字。
洛凰看了许久,为每一段笔锋着迷,忽然若有所感,开始在所有世界里寻找叫洛清潭的人。
第一个世界没有,第二个世界没有……越是找不到,洛凰却越兴奋,这名字如此普通,怎么能好几个世界都没有,这能证明在这些世界的规则之下,这个名字是不普通的。
如果,她能找到一个叫洛清潭的人的话……
可是她一直没有找到。
岁月太漫长了,洛凰陷入了绝望。
她静坐于洛清潭的洞府之内,望着无尘的石壁,她想到久远的以前,那天她睁开眼睛,开间这样的石壁,和洛清潭欣喜的目光。
只这一眼,她知道眼前这人,是于她最重要的人。
往事如烟火一样,有暗有明,洛凰一幕幕看过,嘴角含笑,下了石台,转身面对石台,双膝跪地,深深伏了下去。
洛清潭曾说,不必以主仆相称,不管是洛凰还是紫英,其实都能算是她的徒弟。
但是洛凰不愿,她认为比起师父,作为主人的洛清潭才是与她更亲近的,这是她的私心,也是她的执念。
她真的愿意只做徒弟,亦或是只做法宝么?
她也是有私心的。
因为她爱主人,而不是敬爱主人。
既然她有私心,那就让她坦率地想一想,看吧,主人一直对那个叫临渊的心存愧疚,那么自己现在救她两次,一定,赢过那个人了吧?
洛凰隐隐露出微笑,身体前倾,伏在石台之上,隐隐约约之中,觉得自己伏在洛清潭的膝上。
如果……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坦率一点……
身上渐渐浮现出点点金光,洛凰渐渐化作一卷长卷和一只笔,随后,长卷和笔,也开始消散……
……
或许是因为一下子回想的记忆太多,洛清潭的记忆还是有些混乱,分不清前后。
但是她看着手上这支静静躺着,已经失去了灵魂的笔,心脏绞痛不已。
石室内毫无生机,洛清潭站起来的时候,发现除了自己恍如新生般洁净无垢之外,房间内其他地方已经落满了灰尘。
她心中隐隐不安,破去禁制,走了出去,看见大厅最前方矮榻之上,躺了件软趴趴的毛皮——那是紫英裘。
洛清潭一步步走过去,看着地上的碎石细沙,屏住呼吸,大脑空白。
一直走到跟前,见紫英裘就如同普通皮草般灰不溜秋摆在那,毫无生机,缓缓伸出手去触摸,手指不断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