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是人之常情。”他笑了笑,“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在自己设定的某个安全地带里面待着。”
高燃的条理清晰,态度平静从容,这番话不像是被逼到一个程度临时想出来的说词,而是早有准备,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抛到明面上去,现在机会来了。
封北一烦躁就习惯的去按太阳穴,这次不小心碰到伤口,他的面部肌肉抽了几下。
高燃单脚跳到男人面前,紧张的看着他,“有没有事?”
封北说没事。
“我不是在逼你,我是男人,你也是,我是觉得我们之间的相处可以直接些,”高燃坐回去,他松松鞋带把脚塞进鞋里,拽着后跟往上一拉,“你想想,我们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每天都很忙,有突发情况就要没日没夜的加班,能空出来的时间跟精力已经很少了,还要拿出一部分猜来猜去,不觉得很浪费吗?”
封北抬眼,“你在学校里还学这些东西?”
“自学的。”高燃从嘴里蹦出来一句,“小北哥,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那时候主动申请从市局调到县里的原因。”
封北的下颚线条猝然收紧。
一种压抑而又沉闷的氛围在无声蔓延,病房里的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高燃其实早就通过自己能接触到的途经调查过,清楚了一个大概,他以一个陌生人的角度来看,不该由封北来背负两条人命。
封北能被提拔上来,直接调到a市,也正是因为如此,说来说去,就是他自己不肯放过自己,一直在自我谴责。
高燃拿起脚边的另一只鞋子,眉心紧蹙。
封北走到窗前,没问青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既然他提起,说明已经打探过了,“有人牺牲,总要有个人来承担后果。”
高燃没料到男人会在这个世界说起那件陈年旧事,以为他会像以前那样忽视,“错不在你。”
封北苦笑,当年如果他没有出现判断失误,早两秒开枪,就不会慌张到没有时间瞄准,子弹也不至于打偏,而是正中抢匪的头部,人质跟队友也许都不会死。
一个环节出错,后面全都错了。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高燃是说给封北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小北哥,人要往前看,往前走。”
封北搓了搓脸。
“小北哥,这几年我反复的想过一些事,看过很多书,国内的国外的,知名的不知名的不计其数,我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高燃看着男人的背影,“我怀疑你缺失了部分记忆。”
封北转过身看向青年,像是听到天方夜谭,“缺失记忆?你科幻片看多了?”
高燃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那你怎么解释你的两个怪癖?”
“不管是哪个季节,出门必带水,只要身上碰到一点沙子,就会出现濒临窒息的状态,虚脱瘫倒,甚至昏厥,但是你本人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太诡异了。”
高燃来自平行世界,身上背着惊天大秘密,世界观早就在死而复生的那一刻彻底崩塌后重组,他已经开始怀疑封北的来历了,会不会也和他一样,不同的是记忆出了错。
不是没有可能。
高燃相信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结果他就在原来的世界溺死,在这个世界重生,他认为一个人的灵魂跟执恋都不可能实质化,结果就挨个出现在他面前。
现实比电影还要离奇。
所以说,往往有的时候,你觉得不可能是真的,绝对绝对不可能,没准儿就会被自己打脸。
想象力这东西很奇妙。
封北蹲下来给他穿上右脚的鞋子,“在这个世上,多的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高燃说,“你没想过要查?”
“早年想过。”封北动作熟练的系鞋带,“但是无从查起。”
高燃摸着男人的耳朵,“问问你爸妈?”
封北冷淡的说,“这些年我跟他们都没有来往,各有各的生活,没必要打破现状。”
高燃看见男人头顶有好些根白发,太短了,扯也扯不下来,他还是在扯,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
封北无奈,“别扯了,头皮都快被你扯掉了。”
高燃弯腰环抱住男人的肩膀,唇往他的耳廓上蹭,“你以前的头发很好。”
封北的呼吸微沉,“调来这边后接手了几个大案子,上头限的时间很少,压力太大。”
他将埋在自己脖子里乱亲的青年拎到一边,“好了,不要玩了。”
“没玩。”高燃把脑袋搭在男人肩头,耍赖的不肯罢休,“你让我亲一会儿。”
封北拍拍青年的后背,“小赵随时都会过来。”
话刚说完,赵四海就敲门进来了,他看到衣着整齐的高燃,纳闷的问,“这就出院了?”
高燃笑着说,“案子要紧。”
赵四海对封北使眼色,瞧瞧,这个年轻人的觉悟多高啊,后悔了吧?现在收做自己的人还来得及。
封北视而不见。
出了电梯,高燃露出虚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