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碰到一次,那是偶然,可连续撞了几次,肯定是一路尾随。自己是神仙,容韵是天道之子,不可能被鬼差盯上,剩下的便是……车夫?
难道要翻车?
陈致皱眉,顺手摸了摸容韵的头发。
舒服得发梢都要打卷的容韵眯着眼睛蹭了蹭他的手。
不远处响起一声马嘶声,陈致掀帘,正好看到宝蓝色的马车一晃而过,心中一动,连忙叫车夫停下,带着容韵下了车。
宝蓝色马车停在路边,车厢里响起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陈致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过去,被对方的车夫拦下了:“你是什么人?”
陈致说:“车厢里有人在哭喊。”
车夫尴尬地说:“是我家少奶奶发动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容韵已经拉着他的袖子走开了,还小声告诉他:“是他们家的女主人要生娃娃了。”
陈致:“……”
同路也是缘分,陈致干脆提前吃午饭。吃到一半,那个鬼差又出现了,眼睛望着车厢,好似在等待。
陈致顿时有了数。他借口小解,向那鬼差使了个眼色,约他去偏僻处详谈。
那鬼差倒也听话,等陈致找了个阴凉呃地方,便出现了。
“见过仙人。”鬼差行礼。
陈致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鬼差说:“吴家小娘子今日难产而亡,我在此等待拘魂。”
刚被科普了江南各大世家的陈致对“吴”姓颇为敏感,问道:“这小娘子是什么人?”
鬼差说:“她是杭州城吴家第十四代二房长孙吴代甫的妻子。因大房与二房相争,怕连累腹中孩儿,才避居明州。如今,二房胜利,老太爷临终想见见玄孙,便将她请了回去。”
陈致没想到随口一问,竟有这样的意外之喜,问出这么详实的情况。
鬼差说:“时辰将至,小人这就去了。”说罢,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原地。
等陈致回去,正好碰到鬼差带着哭哭啼啼的小妇人往东走,而车厢里一阵鬼哭狼嚎。
容韵惨白着脸跑来:“师父!那妇人难产死了。”
陈致摸摸他的头:“孩子呢?”
容韵说:“孩子平安。”
果然,一阵鬼哭狼嚎中夹杂着婴儿啼哭声。陈致心中一动,想着那宝蓝车厢并不大,容纳有限,说不定没有奶娘,便说:“你之前不是熬了锅米粥吗?去取来给他们。”
容韵应声去了。
等陈致将米汤送去,果然赢得对方的感谢。
失去主子,那些家仆正六神无主,遇到个雪中送炭的好心人,不免生出几分亲近。
套了会儿近乎,陈致将他们大体情况摸熟了。除了过世的少夫人之外,这车一共四个人,一个车夫,一个少夫人娘家带来的奶娘,一个丫鬟和一个护卫。虽然人丁简单,但护卫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应付一般情况绰绰有余。
那少夫人怀孕不足九个月,按他们想来,足以支撑到杭州再生,没想到竟早产了,一车人准备不足,勉强接生下了个小少爷,却救不回大人。
再次上路,两辆车便亲近了许多。陈致帮着他们安排吴家少奶奶的后事,之后遇到露宿,陈致与那高手轮流守夜。一番折腾之后,终于赶在第七日到了杭州城外。
陈致原本还想路上出点什么事故,自己施以援手,结下善缘,顺理成章地结交吴家。奈何,绿林大汉大概都去里劫道了,到了现实里,真连个不长眼的地痞流氓都见不着。
与车夫分别时,陈致不小心透露了一丁点儿的感慨,被车夫好生嘲笑了一顿。
“外头乱归外头乱,我们江南是鱼米之乡,有神仙保佑,从来都是太平无事。再说了,杭州城里的几大世家也不是吃素的,私底下都养着军队呢。以前有一伙流寇从赣州、吉安一带流窜过来,还没入城呢,就给那些世家听到了消息,当夜就带人剿灭了。”
陈致说:“哦?是哪个世家?”
车夫说:“好像是容家?要不就是林家。统共这几个嘛。”
送走车夫之后,吴家家仆已经入城了。少夫人死在路上,他们自身难保,当然不会多事地管陈致他们能否进城。陈致也没打算靠他们,只是,他的那些手段,不太适宜在容韵面前展露,不觉有些迟疑。
容韵最为敏感,陈致眉头一皱,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发地掏出一根布条绑在眼睛上:“师父,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这么贴心的徒弟哪里去找?
陈致感动地揉揉他的头,然后抱起他,腾空越过城墙,落在了里面。
容韵扯下布条后,暗道:师父果然有事瞒着他。
他突然拉住陈致的胳膊:“师父,我是你的嫡传弟子吗?”
陈致犹豫了下,觉得嫡传这两个字自己受之有愧,毕竟这些年,容韵的知识基本靠自学,自己唯一做过的,就是不断地鞭策着他自力更生的能力。
他的迟疑落在容韵眼里,又是另一番意思,当下眼眶一红,眼见着就是一场狂风骤雨,陈致终于开口了:“你是我收下的第一个徒弟,也许也是最后一个。可惜没能好好教你。”
容韵顿时多云转晴:“没关系的,师父,我们日子还很长呢,你可以慢慢地教我。”
陈致笑了笑。很长?能有多长呢,不过是两年,七百多天。
容韵说:“师父,你说我是你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徒弟,就是说,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