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柳贵妃见此,眼珠转了转,却一言不发的仔细再整理了一番皇帝的衣袍。皇帝乍然回神,拍了拍柳贵妃的手,眼神复杂的望着天际。见那三个冤字一个比一个威势强悍,皇帝忽而沉声道:“贵妃,你看,方才那天边的,是不是当初安乐侯府的大小姐?”
柳贵妃面有难色,皱着眉道:“臣妾方才打眼一看,那人确实有几分像安乐侯府的大小姐。毕竟,那般的美貌,当真是世所少有。只是,这赵大姑娘都入土为安了,怎么还能弄出这么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皇帝目光沉沉,“那就该问一问安乐侯夫人了!”
话中已经带了几分杀气。
柳贵妃不敢多言,只抿唇笑了笑,伸手为皇帝顺了顺气,柔声道:“这些都是朝政大事,臣妾不懂。只是陛下切莫气得太过,伤了身子。”
皇帝脸色微缓,握紧了柳贵妃的手细细摩挲,眼中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来。忽而伸手将柳贵妃揽在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轻声道:“贵妃甚得朕心。午膳不用为朕准备了,朕下朝后要去凤仪宫,与皇后有事商议。”
柳贵妃的嘴角不自觉的一挑,心下既是得意又是甜蜜。怕是皇帝自己都未曾察觉到,他已经下意识的将柳贵妃摆在了一个特别的位置上,不然,堂堂一国之君,何需向贵妃交代自己的行踪呢?
念及至此,柳贵妃脸上明艳的光彩愈发夺目,轻轻地环住了皇帝的腰,极为自然的道:“那臣妾吩咐小厨房备好晚膳?”
皇帝想了想,自己今日恐怕与皇后会不欢而散,来贵妃这儿,甚合心意,也就点了点头,温声道:“你只管吩咐下人们做便是,可千万莫要再伤了手了。朕可不想再吃到一些味道奇奇怪怪的吃食了。”
说到最后,皇帝的语气中已然带了几分笑意。
柳贵妃嗔道:“陛下惯会拿臣妾打趣!”
目中的光彩仿若天际星辰,熠熠生辉。
皇帝只是一笑,轻轻地松开了柳贵妃,转身朝着正德殿而去。
一转身,皇帝的脸色就变得冷厉起来,阴沉着脸上了朝。望着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们,眼神落在了安乐侯那个空缺的位置上,皇帝的眼眸深深,唇角的弧度几乎抿成一条直线,平白露出几分冷酷来,心中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已经有数了。
果不其然,皇帝刚一叫起,左都御史便上前一步,肃容道:“禀圣上,今早天生异像,整个京城都看到了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天边那三个血红色的冤字,字字惊心。还请陛下下旨,彻查安乐侯府大小姐身亡一事,以平赵大小姐的怨气。更为重要的是,安抚京中百姓的慌乱之心,以彰显天子圣德。”
皇帝自是点头,冷声道:“唐平轩何在?给朕查!安乐侯,安乐侯夫人,还有那个二小姐,该问都要问清楚!朕要听到原原本本的真相!”
唐平轩一听被皇帝点了名,连忙出列跪下,恭恭敬敬地道:“臣领旨!”
又想了想,迟疑地开口道:“昨天,高丞相的夫人办了个赏花宴,京中有头有脸的命妇都去了。便是淑惠公主,也去赏花宴上坐了一坐。安乐侯夫人亦是带着她府上的二姑娘的去了。”
高丞相冷不丁被唐平轩这么一点名,已经猜到了唐平轩接下来的话了,立即肃容出列,躬身道:“正是。”
唐平轩略微感激的对着高丞相一点头,接着将昨日的情形仔细的禀报给了皇帝,并淡定地从袖中掏出了昨日赵明蕊所作之画。这幅画,在唐平轩看到今日的种种怪像时,便已清楚,这事定然会闹至御前,圣上的怒火,总得要有人来承担。恰好,这幅画便是个出口。
想想吧,什么时候国家才会生出妖孽?并且,今日这妖孽出场还这么霸道,以至于整个京城的人都看了个分明。便是前朝因祸水妖孽亡国,那妖孽在事发之前还是缩着尾巴做人,老老实实的待在皇宫不敢动弹呢!今日这妖孽行事如此明目张胆,也真的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只是,这样的事情,还偏生就发生在天子脚下,乾坤朗朗。对于龙椅上那位帝王来讲,无异于是狠狠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天子之怒,已然就在眼前。
皇帝瞟了这画卷一眼,目中微冷。他即位多年,若是连这点后宅手段都看不明白,那这龙椅也轮不到他坐。
想到今日那声势浩大的血海,皇帝的脸色更加阴沉,狠狠地一拍龙椅,“把安乐侯府那一家子给朕带过来!”
见皇帝如此震怒,御林军自是不敢怠慢,亲自去了安乐侯府,将赵诚一家三口给“请”进了宫中。便是还在昏迷中的赵明蕊,御林军也未曾有半分手软,径直抬到了皇宫之中。
皇后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心中暗恨赵明曦死都不让人安生,又恨陈氏那个蠢货做出这等恶毒之事,以至于牵连安乐侯府一家。便是皇后自己,娘家出了这等骇人听闻之事,还有何面目做天下女子的典范呢?
这一招,何其毒辣也!
另一边,皇帝听闻了自己的大女儿也插手了此事,目中便是一闪,语气比之方才柔和了些许,“传淑惠公主进宫。”
墨宁早就做好了进宫的准备了,她今天使唤着赵明曦的身躯干了这么一件大事,结合昨天自己说的赵明曦托梦自己一事,皇帝现在要宣召自己进宫问个清楚,多么正常的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