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郑倚菱应该早就有所怀疑了,这么看来,她闹了一出自杀,极有可能就与这件事有关。现在做最坏的打算,她手里可能已经有了实证。如果我是她,我不会贸贸然捅给大众,让卫氏蒙羞,那就真的是自绝后路了。她最有可能做的,是用你生父的信息,试图重新笼络卫永言。”
“关于这一点,”她问,“你有什么线索吗?”
卫修长指从她顺滑的青丝中穿过,边思索边道,“没有。你来之前,我已经反复回忆过,母亲不太爱出门,在a城连朋友都不多,更不用提异性朋友。她对卫永言……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那是盲目的爱。卫永言对我几乎不管不问,但母亲很溺爱我,小时候,她差不多是二十四小时不错眼,亲自看护我,我实在想不出有哪个男人……”
会是他的生父。
梅衫衫凝眉。
这真的很奇怪啊。
卫永言对这个儿子漠不关心,在车祸时才得知他的血型,从而怀疑起他的身世。然而这十年时间,他显然也没能查到那个“奸夫”。
“他可能早就死了吧,”卫修轻描淡写,“不然的话,为什么十年前不出面,八年前也不出面?”
梅衫衫:“……”
“也许,他不知道你是他的孩子呢?”她捏住他的下巴,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他的脸,“可是,你的确还是有几分像卫家人……啊!”
梅衫衫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腰被他揽着,她差点坐了起来。
“郑倚菱……是想说你大伯?!……等等,你早猜到了吧?”
卫修波澜不惊,“她看不惯大伯当权,想挑拨卫永言夺|权,由来已久了。”
他之前叫住周伯,便是与这个有关,需要再确定一下。
梅衫衫无语半晌。
“……太荒谬了,真的……太荒谬了。”
既是郑倚菱异想天开的野心,也是她给卫修找的“爹”——
卫永德其人,绝非表面上那样和蔼慈祥。余致远从前就常说,卫永德阴险狡诈,是个笑面虎,而梅衫衫那天在卫家细细观察后,她无比认同。
卫永德在卫永言父子间和稀泥,却无所作为,无非是因为——卫永言虽无夺|权野心,但走运捡到了周家这门姻亲,可想而知,周家必然会鼎力支持自家外孙,成为卫氏下一代的掌权人。而卫永德自己的孩子,则很可能会像卫家那些叔伯们一样,被排挤到权力的边缘。
为子女计,对于卫永德来说,一个分裂的二房,才是好二房。哪怕需要牺牲掉与周家的关系,在他看来,应该也是值得的。
况且,为外孙考量,即使两家关系降至冰点,周家也不会太过大肆地打压卫氏。此外,当初卫老爷子转让了高额的股权,交由周氏代持,也是将周氏捆绑在了利益这条大船上。
而卫永言唱完白脸,卫永德正好□□脸,譬如在卫修被动家法,快打掉半条命时,他正好赶到,拦住了弟弟;又譬如逢年过节往瑞士寄东西……诸如此类。
要是卫修心智软弱一点,还真有可能被和蔼的大伯笼络住,向外家多说几句好话,让两家关系渐渐破冰。
只可惜,这小魔王软硬不吃,还精明得紧。
梅衫衫甚至觉得,恐怕卫永德不无懊悔,自己过早结婚,错过了与周家联姻吧?
所以,如果他真的与周家人有了血脉后代,那么无论丑闻与否,他都不可能选择放任卫永言,作坏了与周家的关系,反而会用好这个孩子,谋求周家的助力才对。
“让姓郑的折腾去吧,”卫修不甚在意,“不都说卫氏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吗?正好,让世人重新认识一下卫家。”
“可是……”梅衫衫有些犹豫。
这事关你母亲的名誉啊,万一传出去了呢?世人信谣言,总是信得最快的。
卫修理解她的担忧,“我不会让她有机会,说一个不利于我母亲的字给外人听。”
两人说着话,卫修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他拿起来,看了眼,又放回去。
“是我让周伯拿去做的鉴定。我和那两兄弟,亲子关系都不成立。”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梅衫衫却有些为他难过。
生而为人,总是希望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最表面最直观的答案,便是自己的生身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