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渐离磕磕绊绊地:“你,你能够亲我一下吗?”
伊文抽了抽嘴角:“欲求不满就去随便找个桌子亲。”
比起虽然看上去超想装老司机,实际上就是个愣头青的安渐离,冷淡的伊文却总显得比他成熟得多,直接用书页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在安渐离故作疼痛的委屈注视下,笑了一声,说,“做那种梦了?把生物区那本保健指南拿过来。”
他总是显得如此沉稳——
安渐离不知道面前这个平静过头的人,到底是否察觉到了自己内心里越来越难以言说的心意。
只是在那一次偶然地打开宿舍房门后,他们就开始在少年时期青涩懵懂地相互抚慰。
那种时候,伊文黑沉沉的看着他的眼睛,总是能让安渐离难以抑制地发泄出来。再到那次高中毕业宴后,被灌了酒而醉得不清的伊文在他的偷吻下,就这样抱着本来就心跳如鼓的他,一起拖上了床。
“你成年了吧,安渐离?”青年附在耳边,带着热度和酒气的声音,让他仿佛也吸了一大堆酒精一样目眩神迷,呆呆地说:“是,我、我成年了。”
“那……”他在笑。
安渐离听见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友人在笑,他的肌肤带着温度,笑容却带着些更加让他炙热的意思,被酒精而弄得红扑扑的脸,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凝视着他,说,“可以吗?”
可以吗?
哪怕不说,安渐离也知道对方在问什么。
他自暴自弃一样地将头埋在对方的怀里,喘息着说道:“可以……给我吧,伊文。”
结果第二天酒醒后的伊文坐在床上,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满心怀疑自己居然连yù_wàng都克制不住,导致本来缩在被子里满身暧昧痕迹,认真又害羞地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该做出点小黄书的女主角的反应的安渐离不得不拼命安慰他,连连许诺了好几个“我会对你负责的”。
就好像他们的体位都反了过来。
他们的确是友人——
却又混杂了许多复杂的因素。
既然你驯化了我。
你就拥抱了我。
于是你获得了我。
安渐离对于伊文的感情总是十分偏执而倔强。如果在他们还没产生关系之前,他还整天犹豫痛苦自己到底要不要对同性友人表达心意,但是既然伊文对于那次偶然的事件没什么意见,他就干脆整天缠着对方了。
考上同一所大学,不论是任何想对伊文表达心意的女孩子——男的也不行,男的最可恶——全部都拿出我是他哥们我必须为他把关的态度,说到底就是领地意识,霸占着对方的身边不走。
然后被伊文皱着眉头瞥上一眼,就只能乖乖往后退。
他还是舍不得让这人不高兴。
一次两次偶然或是在他的故意下发生的关系,到后来干脆就成为了一种十分稳定的床伴关系。
他在伊文的身下总是十分敏感。
这是当然的,只要感觉到伊文的手在触碰着他,安渐离就会感觉脑子被烧得滚烫,到最后什么都不再重要了,只有身体上升得越来越厉害的热度,和渴望被拥抱的感觉。在进入的时候屏息等待,直到完成的时候又满溢着幸福又说不出来的苦闷的感觉。
对方熟知他身上所有的敏感点,而安渐离也同样清楚怎么样才能最好的取悦自己的友人。
但那并不是永远。
“我要……结婚了。”
对面的人在沉默着。他低着头,只是看着桌面。安渐离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样,痛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惧让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拉住对方的手,但是在触碰到之前,对方就已经站起来,曾经柔和的面容,却冷漠地看着他:“我知道了,结束吧,安渐离。”
他声音很轻:“我们分手吧。”
分手——
也就是说,对于你而言,我们曾经有过这样,可以被称为恋人的关系吗?
安渐离自嘲地弯了弯嘴角,嗤笑着自己的愚蠢。
当然了,他最了解自己的友人了,当然知道对方冷淡的外表下面,其实是一个多么郑重其事、很在意真正走进心里的关系的人。他曾经为了这样的特殊地位而心中暗自窃喜,但是现在却只觉得痛苦。
靠在窗户边,呆呆地看着咖啡馆的窗户外面对方披着大衣远走的背影。
飞雪覆盖了那个人的肩,安渐离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恐慌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家族、压力、婚姻——
如果为了这一切失去他的话,那不就是最为荒谬的事情吗?
但是想要冲出去拉住他的脚步,却在咖啡馆门口停下。
被撞开的高高扬起的身体,还有天空无尽飞雪落下的白茫茫的雪地里,很快浸透了这雪地中的温暖的血液,就这样没有结束,不停流出来。
他的心痛得几乎撕裂般,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整个世界坠入白色的混沌中。原来人的某种感情到了极致的时候,一切竟然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雪花落在脸上的冰凉也变得十分迟钝,五脏六腑杂糅在一起的疼痛,就算传达到意识里,也依旧是无比遥远,甚至让他体会到了一点奇妙的沉静。
我……永远失去了你。
“安渐离?”
从梦中醒来了。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感觉到刚醒来的人正看着他,便捂着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