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他三日后离京,不得耽搁。而目的地,是那蛮荒边远的上郡之地。
而接到诏书之后,扶苏再未见过嬴政一面。甚至离京那日,对方也没有前去送行。
是日扶苏提着马缰,无声地立在在满目秋光的平野里。回首遥望那高大雄浑的阿房宫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那夜嬴政不过是错认了自己。对这一切,他后悔不已,便要以这逐出京城的一纸诏令,尽数抹杀。
心内虽有不甘,虽有难过,只是这一切……却也到底是自作孽不可活罢。
扶苏打马回身,黯然离去。
挥剑自刎的那一刻,扶苏没有犹豫。他只是想到,如若嬴政知道自己离开咸阳城之后,便再无回来的一日,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只是觉得,倘若再来一次,自己一定会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
只是谁又能想到,自己满心满意想要避开的,终究还是没能避开。
在身后愈发急促的冲击之下,扶苏更加用力地绞紧身侧的床单,许久之后,却是无声而自嘲地笑出来。
一切如此相似地重演却又如何?他重活一世,要的绝不是重蹈覆辙的结果。
——父皇,这一世……扶苏定会有所改变……你且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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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嬴政在熹微的晨光之中睁开了眼。昨日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已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少见的明媚晴天。
常年的帝王生涯,已然让他形成了固定的作息。故纵然昨晚醉宿,此时却仍是照旧醒了过来。
觉察到脑中残留着的一丝隐痛,嬴政扶着前额坐起身来。不经意地垂下眼,却被满床的狼藉惊得微微一怔。
纵然被衾俱是玄黑的色泽,然而其上深色带着腥膻的痕迹分明是血,至于那白色……
嬴政定定地看着,那被朦胧雨夜和浓重酒气掩藏在意识底层的画面,忽然慢慢地浮上了脑海。
他终于记起,自己昨夜失了控。
他记得对方唇边那轻缓而隐忍的呻吟,记得对方紧扣在自己肩头的触感,记得对方动/情时泛着粉色的赤/裸身体,记得凌乱黑发遮掩下,那一张渗着汗水,却全无血色的脸。
那张脸,不是别人……是扶苏。
起初他确是将人错认成随行的侍姬,只是末了,情/欲冲破了醉意,反而唤回几分理智。肢体不分你我的纠缠中,唇舌气息交换的缠绵里,他如何会分不清对方是谁?
可是那时,他已然停不下来了……
只是现在回忆起来,那画面虽异常清晰,但却模模糊糊地同往事交叠着。教他一时甚至怀疑,昨夜不过是一场绮/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