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其他人,杨怀瑾肯定冷笑着回一句:“等你要死的时候再说吧。”
可面对痛苦,杨怀瑾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唐括说的是实话。
对于唐括,杨怀瑾并不可怜他。因为他拥有其他人很难拥有的东西,翻手之间就能决定其他人的命运。
有段时间,杨怀瑾都害怕他。从这点来看,没人能可怜他。
但杨怀瑾觉得,自己对唐括的感情,是有怜惜的成分的。自己有家人,有朋友,但唐括似乎永远是孤零零的。
没有人能忍受得住寂寞、忽视。
唐括看着杨怀瑾,一会儿心里很软,想放低姿态求求杨怀瑾答应自己的请求;一会儿想起客厅里杨怀瑾那样和自己撇开关系,心又变的很硬,想赶快离开这里。
但那个请求对他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好比一个饥饿的乞丐,突然看见有人递给他一块面包。
唐括不敢动,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杨怀瑾。
杨怀瑾喉咙做出吞咽的动作,连带着唐括都变得无比紧张。
唐括觉得自己的嘴唇很干,好像是一株缺水的植物,五脏六腑都燃烧起来,变得口干舌燥。他忍不住低头舔自己的嘴唇。
在他低头的一瞬间,杨怀瑾用手指托住唐括的下巴,看了看,吻在唐括的额头。
那是一个与x_i,ng完全挂不上边的吻,一触即逝,唐括还没反应过来,杨怀瑾就离开了。
他松开唐括,转身走到浴室,重重关上了门。
那个姑且称得上是吻的吻,让唐括愣了。他觉得这简直相当于一位年迈的老绅士亲吻自己孙辈的额头。
那个吻没让唐括感觉如何。
他眼睛s-hi了。
杨怀瑾对唐括的感情很是微妙。硬要说得话,他觉得可以比作是女人脚上漂亮的高跟鞋。虽然走起路来不舒服,有时候甚至会被它磨得鲜血淋漓,大骂以后再也不穿。但第二天挑选鞋子时还是不由自主往那边看去。
那种印象一直持续到刚刚,杨怀瑾吻到唐括额头的时候。杨怀瑾很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并且善于利用自己的情绪。他很明确,当他的吻上唐括的额头,柔软的嘴唇碰到那片光滑的皮肤,自己的的确确是‘麻’了一下。
那种麻痹感是从心脏开始,逐渐蔓延到全身的。杨怀瑾心道不妙,浅浅一碰就赶快离开。他本来还想顺着唐括的鼻梁亲,一直亲到唇,让唐括不亏本,可没想到高估了自己,刚亲到额头就忍不住跑了出来。
杨怀瑾躲在浴室,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高昂的地方,口中说:“不会吧……不会,嗯,不会……”
那天之后,唐括‘规矩’了许多。
以往他看杨怀瑾的时候,眼神总是黏黏腻腻,让人一看就忍不住错开眼。但当他们俩人独自在外读书求学时,唐括又变得很克制,克制到杨怀瑾觉得不可思议。
唐括不再缠着他,要求杨怀瑾帮他脱衣服,换衣服,和他一起洗手,甚至洗澡。
与此同时,唐括的病好像回到了原点,晚上睡前的洗澡他会洗两个多小时,一直洗到凌晨。
杨怀瑾看到他的手上快要愈合的伤口又裂开,隐隐向外渗着血丝,看起来特别疼痛。但唐括却好像没有注意到,表面上看,他还是那个温和冷静的唐家长子。
只有杨怀瑾知道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有一次他听到唐括在浴室里哭,是那种喘不过气的哭声,尽管声音被人克制住压在喉咙里,而且水声很大,但杨怀瑾还是听到了那露出来的一点点声音。
他知道唐括在哭,却不知道他怎么了。
唐括当然不会告诉杨怀瑾,当他从浴室走出来,就已经是睡觉的时间了。他不会开口和杨怀瑾说晚安,唐括会直接走回自己的卧室。
两人的沟通频率也大幅度下降,实际上唐括几乎不怎么说话。只有杨怀瑾主动尝试与他对话,唐括才会回几句。他更多时间都在忙,忙着杨怀瑾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有一天唐括叫着杨怀瑾,让他出门跟自己去见一个人。
杨怀瑾犹豫了一下。他在想自己要穿什么衣服。
但唐括却误会了,他冷冷地看着杨怀瑾,说:
“你放心。就算害我自己,我都不会害你。”
杨怀瑾张口刚要说话,就被唐括打断了。
唐括说:“就算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一丁点喜欢我。但我的感情还是一样的。我不希望你这样怀疑我。”
杨怀瑾听他的声音凄然苦涩,心中顿时有些不好受。杨怀瑾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因为就在两人还不熟时,每次唐括要帮杨怀瑾,杨怀瑾都会不识好歹地骂几句。
唐括似乎以为现在两人的关系,又回到了原本的状态。
杨怀瑾只好放缓声音,劝道:
“你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唐括一愣,抬起眼睛看杨怀瑾,眼睛里有光,过了一会儿又暗下来,说:“那走吧。”
偶然的一次机会,杨怀瑾来到杂物室,在里看到一架钢琴。那是一架有些年代的琴,看起来古朴而典雅。但许久是没人用过,罩子上有一层灰。
杨怀瑾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这里打扫干净,当他完成这里的工作时,身上已经全都脏了。这些事情本来应该交给清洁女佣去做,但杨怀瑾却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对着杂物室里一面椭圆形的镜子,杨怀瑾看到自己睫毛上都有灰尘,脸上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