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三个字,他明显加重了音调,整个人也往白清娅身旁凑了凑。
白清娅皱眉,手下意识摸进兜里,握住那个圆溜溜的小瓶子以后,心里才觉得安心了些。她往后退了一步,刻意拉开距离,“高组长,你这态度未免变得也太快了点吧?”
“就这样决定了。”高铭一点也不为自己突然转变的态度而感到尴尬,他靠在办公桌旁,屁股一抬就坐上去了,“明天你直接过来,反正咱们这边工作时间你也不是不知道。”
“哦。”白清娅撇嘴,也不给答复,绕开他径直往外走。
从公安局到她租的房子那大约得十五分钟的车程。冬天晚上冷得很,这两天还起了风,一走出暖烘烘的办公室,白清娅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把帽子给戴上了——这风吹得人受不了,她总觉得下一秒自己的脑浆都会被冻成冰渣。
路边叫了出租车,不过听几首歌的功夫车也开到她家楼下了,通了暖气的屋里暖和到不行,她刚一进去就迫不及待开始脱衣服。
等彻底洗漱完以后,眼看着时间都已经蹦到第二天了,白清娅坐在梳妆台前,摆弄着上头寥寥无几的化妆品。
她自认为天生丽质,所以每天出门最多画个眉毛,有时候连粉底几乎都不涂,而她梳妆台的那些化妆品单一只手都能数完。
她把台子给擦干净,然后重新摆放得整整齐齐,每一样东西都得按照颜色规律以及大小给放好——只有看着这样子有规律的摆放方式才能让她放松下来,不光是化妆品,她屋里的每样东西都是规规矩矩,绝对不会有一丁点超规格的存在。
她把东西摆好以后,颇为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站起来准备拉被子睡觉,然而她刚站起来,身子就猛地僵住了。
她的眼角余光处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神态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正在盯着她看。
“你来了?”白清娅僵硬的身子慢慢放松了下来,她转过身摸摸脸,有些忧郁的目光跟那个人对视上以后,她声音不自觉就有些飘忽。她说:“我都忘了今天还没吃药来着,又得让你用这种方式提醒我……”
说着,她拍了下自己额头,摇头无奈地笑着飞快出门接了杯温水,然后伸手去掏兜里那个圆溜溜的药瓶,瓶身上贴的标签写着三个大字——
氯丙嗪。
她把药给倒出来捏着,表情又有些不舍,她抬头朝旁边看了看,就见刚才那个坐在屋里的人已经站在了她身旁,双眼一眨不眨地继续盯着她看。
“阿菱,我要吃药了喔。”她挤出一抹笑容,又有些失落地垂眼,“吃完药你就要走,但我想让你留下来陪陪我……”
叫阿菱的女人不说话,那张漂亮的脸有些扭曲,白清娅用力捏着药片,终于还是把它塞进嘴里,像嚼糖豆一样,把药片嚼得咯吱咯吱响。
温热的纯净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白清娅放下杯子,垂头丧气地回了屋里。那个叫阿菱的女人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地和她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阿菱……你害怕吗?”白清娅手撑着下巴,无j-i,ng打采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呢?就我一个人在这说个没完好尴尬啊,你知道吗,我舅舅让我明天去局里帮忙查案,你说那老头是不是有点搞笑?”
空荡荡的屋里没人回应,她再度抬头,便发现刚刚还在身旁坐着的女人已经消失了。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心情复杂地重新爬回了床上。
关了灯,窗外的月光顺着没拉严实的窗缝映进这个黑漆漆的屋里。
白清娅盯着旁边那个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直到那里模模糊糊又出现一个人影,她才扯起唇角,笑着道:“晚安,阿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