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宝珠悻悻的走了出去,回头瞧见房门闭合,正想悄悄靠近过去,却见白氏与王氏带来的仆婢守在门外,看似恭敬的躬着身,却将内里门户堵得严严实实。
“真是一群好狗!”马宝珠恨恨的嘀咕一声,拂袖而去。
……
内室里只剩下四个正经主子,白氏再不迟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又自袖中取出那两份招供文书,递到废世子面前去。
“此事牵涉家中血脉,完全确定之前,我不敢声张,这会儿拿到了真相,才敢告知大哥大嫂。”
白氏徐徐道:“唐氏已经招供,李大郎也认了,二人分开审问,供词严丝合缝,并无错漏,而宝珠的相貌正是肖似唐氏,大哥大嫂若有疑问,一见便知。”
王氏亦附和道:“二嫂所说并无半句虚言,我可以为她作证。”
废世子听她们二人说完,当真如遭雷击,神情惊骇,半晌无语。
原来宝珠根本不是他跟莲房的孩子?!
原来他们真正的女儿在刚出生时便被换走,留下的却是产婆的孩子,一个血统肮脏的『奸』生女?!
这些年来宝珠在他们身边享受荣华富贵,何等欢畅,他与莲房的亲生女儿却流落在外,受尽苦楚,唐氏将她当成奴仆一样使唤,甚至要用她来为儿子换亲?!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荒唐、又这么恶毒的事情!
废世子心下骇然,波涛翻涌,嘴唇颤抖着久久不曾言语,伸手去拿桌案上的茶盏,手掌却是抖的,一个不稳,茶盏直接翻在了桌上。
“唐氏何在?”他声音紧绷,说出了知晓真相之后的第一句话:“这事未免太过骇人听闻,我必须得见见她……”
白氏能理解他此时的惊颤,轻声道:“唐氏及李家其余人都已经被我下令收押,大哥若想去见,稍后我便令人提他们来,当年那座驿馆我早令人盘下,至于唐氏所说的暗道,届时一探便知。”
废世子面颊肌肉抽搐一下,勉强点了下头,谭氏却是神情惊愕,满脸的难以置信:“宝珠不是我的女儿,而是产婆与人通『奸』所生的孽种?这怎么可能!”
她怒的打颤,身子剧烈颤抖着,将那两份供状团成一团丢到离自己最远的地方去:“我不相信!”
谭氏豁然转身去看丈夫,眼底充斥着滑稽与可笑:“夫君,这么荒唐的事情,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什么掉包女儿,什么唐氏,什么『奸』生女,这不过是别人编造出来中伤宝珠,想要害死我们女儿的诡计!夫君,你难道忘了吗?宝珠刚出生时小小的一团,满月后就逐渐长开了,大家都说她生的像我,这会儿怎么又莫名其妙的像什么唐氏了?”
废世子听得眉头微跳,回想一下自家与老二家的关系,不禁迟疑起来。
谭氏则扭头去看白氏,冷冷一笑,难掩嘲讽:“弟妹,即便你不满我从你手中拿走了管家权,也不必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来报复我吧?说宝珠不是我的女儿,而是产婆替换掉的『奸』生女?真亏你想得出来!还有三弟妹,虽是王家旁支出身,但好歹也是世家大族,怎么能跟人联合起来颠倒黑白,用这样恶毒的计策来害你的亲侄女?我真不知道令尊令堂到底是教了你些什么!”
废世子听妻子如此言说,便知事情要糟,眼见着白氏眉头拧个疙瘩,还没等开口劝、又或者拉满脸激愤的谭氏一下,便听“砰”的一声,王氏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案上,将面前茶盏震得蹦起老高。
“人证在这儿,供词在这儿,当年的驿馆也还存留着,两个孩子的长相更是铁证,你跟我说这是我和二嫂设计陷害你女儿?!谭莲房,我敬你是长嫂,素日里拿乔作态也就罢了,今天你敢当着我的面论我父母长短,就别指望我跟你客客气气!”
王氏两眼几乎喷出火来,冷冷盯着谭氏,回呛道:“我家教如何,不劳你来评说,也轮不到你来评说!我高祖父配享太庙,祖父亦有清名,我父亲因不愿与『奸』贼同流合污辞官归乡,我们家没干过欺男霸女、占人田亩的脏事!你有这个闲心对着我们家的家教说三道四,倒不如回家去管教一下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再打发人去看看你死了的那个弟弟坟被人挖了没有!”
王氏一族向来耕读传家,要说起耍嘴皮子,十个谭氏捆起来都未必能比得过王氏,更别说王氏此时被她踩了底线,心中恼火万分,句句都往谭氏最痛的地方戳,半分情面都没留。
“你!”谭氏被她激的面『色』通红,惊怒之下想要与之争辩,却是一口痰堵在嗓子眼,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身子本就不好,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忌讳动怒,这时候被王氏呛了一通,怒火中烧,但觉心口一阵剧痛传来,呼吸不畅,后背发麻,脚下再站不住,身体一歪,险些栽下座椅。
废世子原还恼怒于妻子满嘴没个忌讳,见状便慌了神,冲过去将她扶住,又是顺气又是喂水,看谭氏面上红涨迅速淡去,转为惨白,那口气吊在嗓子眼儿半天没出来,登时急了:“三弟妹,你少说几句吧!”
“我为什么要少说几句?哦,大哥,感情你不是哑巴,也没死啊?!”
王氏余怒未消,冷笑道:“刚才谭莲房说我跟二嫂的时候你一声不吭,这时候我呛回去了,你又活了?谭莲房骂我跟二嫂可以,我们骂她不行,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要真是个明白事理的,早早就叫她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