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检查手腕上的香草时,祈焕沉着个脸。柳声寒注意到了,问他怎么回事。他摇摇头只说是不想提起,是海边的烦心事。白涯和君傲颜听不见似的别过头去。
那段咒文又臭又长。他们没法拿纸条来写,依稀记了个大概。所幸祈焕记性好,不断耐心地重复念给他们听。白涯很严肃地怀疑那些涉及赞美的部分都是虚的,只有那些他们光听声音听不懂的生僻部分,才是真实有效的。实际上很多音节在他们的认知里也没这些字。
香气从神龛小炉里弥漫出来,淡淡的烟雾让眼前黑暗的景象更加朦胧。四人围绕着神龛坐了一圈,谁也没有犯困的迹象。周围很安静,偶尔有一两声虫鸣。
这方法真有用吗?白涯暗自琢磨。国母应该没骗他们的理由,可她帮了他们这么多,也没求得什么回报。毕竟,他们几人也无法和国君正面对峙,更不太可能一上来就和乾闼婆打作一团。他性子虽然直,也没冲动到那个份上。说到底还是要智取,可真麻烦。但就算是坏了香阴教在本国的地位,又怎么能让国君恢复、让他相信事实呢?不是他不帮,而是这之中的关系太复杂。若是做不到,反而浪费了国母的人情。白涯不喜欢欠人情。
想着想着,他与友人们一并出现在了一座庭院之前。精致的镂空木门缠绕着缤纷的花,都发着光,香气扑鼻。花蔓连绵至两侧长长的栅栏,发光的花令夜色不再是单调的漆黑。栅栏的方向是笔直的,看不到尽头,延伸到弥漫的乳白色雾气之中。这雾气与他们脚下的一样,绕在脚踝上冰冰凉凉,不至于令人发冷。站在这儿,就像是站在茫茫云海之上。
木门忽然向他们敞开,映入眼帘的是另一座奇妙的世界。他们踏进庭院的那一刻,悦耳的音乐声流入耳畔,为这壮丽的一切更添恢弘。弦乐、管乐、打击乐器的音色相互配合,仿佛排演过千万遍流畅自然。演奏乐器的有许多人,都不是普通人的样貌。人形的多为女性,国色天香,仿佛从壁画上走下来的一样。其余则有着牛身、马身、鸟身等动物,却都有着人头。他们各司其职,身体都轻飘飘的,在他们面前移动起来像是乘风而行。有的人偶尔路过他们,还要摸摸脸,抓抓头发,小小捉弄他们一下。白涯有些烦躁。
他们没有人为此感到奇怪。庭院之中有一座宫殿似的建筑,建筑之后有一座庞大无比的宝山,上面缀着各式各样的宝石与金银,在黑夜里发着光,绕晕人的眼睛。走了几步,他们来到建筑之前。建筑没有门,地上有平滑的砖石向内延伸。
虽然在这时候说话似乎有些破坏意境,祈焕还是忍不住说道:
“……那个,你们还有谁记得,我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好像突然就出现在这儿了。”君傲颜说,“但……我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柳声寒以“做梦一样”作为概括。事实上,还真就是这么个意思。
在他们踏进建筑内部以后,音乐忽然完全换了一个风格,没有任何过度,外面的声音完全消失了。与之前那种颇有气势的感觉相比,现在略有些清净,更加悠扬,以箫声为主。
这里的人倒更像是人的模样,依然俊俏貌美,但比殿外的规矩许多。他们排列两侧,垂眼低眉。这儿雕梁画栋,金砖玉瓦,富丽堂皇,连香积国的皇宫都比不上一半风光。
一位样貌俊美的人坐在珠光宝气的王位上,头戴漆黑锃亮的八角冠,微睁着眼,却对他们视而不见。
他正吹奏一支纤长的玉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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