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傲颜双手持兵,在妖怪之中舞刀弄枪,左右开弓,轻巧灵活,仿佛手中拿着的只是两把稻草。其中一个武器不属于她,那是她主要的攻击方式,而自己原本的陌刀起到的是辅助作用,挑、拨、推、赶,配合另一把奇怪的长枪将妖怪的皮肉割裂。断肢残骸在空中不断飞舞,落入火焰,发出噼啪的声响,散布浓郁的雾气,那让人无比反胃的气息她像是闻不到似的。她也受了伤,脖子连着锁骨处被妖怪锋利的爪子抓过,有几道深深的血印,她全然不觉,仿佛自己血液的味道遮蔽了一切特殊的气息,血与火的鲜红也蒙住了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火焰欢快地在其中跃动。
“她撑不了太——”
祈焕还未说完,白涯一个箭步飞跃过去。他太快了,只看到空中掠过一道黑影。他的那对弯刀竟然就扔在这儿,祈焕有些惊讶地捡起它们。没有武器冲进这样的火海中的确不是明智的选择,但就在祈焕转过身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白涯已经拽着傲颜的后领将她拖出了战局之中,动作依然快得惊人,就好像傲颜的盔甲和武器没有重量似的。
大部分妖怪依然处于迷茫的状态,但少部分已经回过神。谁都不愿当案板上的鱼任人屠戮,它们很快追了过来。在傲颜匆忙反抗的过程中,属于妖怪的那种武器从手中脱落。祈焕迅速燃尽一张符咒,冒出大量的烟雾。烟雾有一股硫磺的味道,惹得他们一阵咳嗽。
“咳、咳咳,你就不、不能——”
“呼……咳咳咳,它们不是靠看的,而是嗅觉,只能……咳——”
原先藏着包袱的位置也不安全了。路过那里的时候,祈焕随手拎起两个袋子算是抢救,气喘吁吁地随另外两人逃离那片可怖的炼狱。他不知道自己拿了什么,但不能全部放弃。下次再回到这里,不知又是怎样一番景象了。
跑了很久,他们依然心有余悸。身后已经趋于安静,三人也完全隐藏在了茂密的蕨类植物之中。祈焕几次想要休息,白涯还是说不够安全,于是他们走了更远。直到很久后,白涯才说可以休息了,祈焕才丢掉包袱,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姓白的居然还有劲,四下寻来干燥的柴火,点燃一堆小小的火。相较之前祈焕的纵火规模,这样的火焰在他们眼里都小了一圈。现在又变得太安静,太安静了,只有耳朵里还有血管在打鼓似的跳动,控诉方才自己受了怎样的折磨。偶尔传来怪异的虫鸣声本也足以让人心惊肉跳,但受了太大的刺激,一时半会这些细小的声音已让人听不到了。
可回想起那一张张扭曲怪异的面庞,还是令人浑身发颤。剧烈运动后,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晚风一阵阵吹得人皮肤发麻。他们又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将气息趋于平稳,这才面面厮觑,不断反复而直观地审视着身边的人。
“我现在看着老白都眉清目秀的。”祈焕强调,“我说真的。”
“少废话,刀还我。”
“你他……你还记得,我真是谢谢你。这么沉你以为我愿意拿吗!要不是这俩玩意我一个人就能把包袱全部扛走。这下好了,怕是要让那群妖怪给糟践了。”
白涯接过刀,大概看了一眼,没发现明显的划痕。随后他在刀面上哈着气,扯过衣角用力擦了擦。这保养刀的方式有点简陋暴力,祈焕暗自腹诽。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始至终,君傲颜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唔,君姑娘……”
祈焕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他手臂上的布条还是完整的,没有丝毫燃烧的痕迹。
“君姑娘?”
真奇怪,方才那映衬出的火焰一点踪迹也没有了。眼前分明烧着篝火,她却双目无神,像是从一场离奇的大梦中苏醒,沉浸于那光怪陆离的异像之中,无法自拔。
“君傲颜!”
白涯一摔双兵,锒铛的响声令她浑身一震,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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