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足够久了。足够一个人成长,也足够一个人忘记年少时青涩的话。
钟悦看一眼那个符号,抬头看向林询,微红着脸伸出右手道:“那我们约定好了,八年之后我来找你。老师你会等我吧?”
林询笑着点点头,接受了他的孩子气,跟他拉了勾。
“我会的。”
那场大雨之后,一切全成了幻影。
林询趴在三楼窗台上,暴雨如注,把他几乎淋得透s-hi。傅锐倒在窗台玻璃的碎片里,青草茵茵,s-hi漉着它们的不只是雨水,还有他的血。
一个人在他身边跪下,他手里的黑伞跌落一边。大雨倾盆,他很快也浑身s-hi透。他握住了傅锐的手,抹掉他脸上的血污。傅锐贴着他的手掌,望着他的眼睛,像一叶孤舟朝向他的明灯。他身上的锐利都褪尽了,柔软脆弱得像是要在雨水里被冲散了。他嘴唇一张一合着说了些什么,而后闭上了眼。
那个人抬起头,林询和他的视线撞在一块。他们望着对方的脸,时间仿佛静止了数秒,几乎是同时,他们眼中都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那错愕成了极深的寒冷,单方面地冻结林询的神经。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林询抓着钟悦的肩膀,他跌坐在窗前的地面,还在望着自己的手发怔,林询压抑着声音,痛苦愤怒和悲伤夹杂在一起,“你为什么要……为什么!”
雨水打进屋内,他们像两条落水狗一样狼狈。钟悦脸上血和泪混在一起,他抬起头,望着林询笑着流泪。
“我……”
一阵闪雷爆开,吞没了他的声音。
林询闭着眼深吸一口气。他跪在地上,抹掉他眼下的泪和血。他想稳住声,但还是略微发了抖:“待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下来。”
“可是……”钟悦颤着眼睛看他。
“没有可是!”林询压着声吼道。他无力地笑一声,望着他眼睛轻声道:“待在这里,我会回来的。”
钟悦紧紧抓住他的手哽咽道:“多久?”
“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林询抽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他们两个人的手上,全沾满了血、泪和雨水。他在他额头吻了一下,他脏污的、破碎的少年。
那是他们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吻。
他起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几个月后,在宋渊带来的那份卷宗里。
林询再一次看到了钟悦。
小小的名字,缩在死亡证明书的方格一角。
他握着那张薄薄的纸,在j-i,ng神病院的病房里,清醒地哭了很久。
第37章
“陆原!”
陆原扯着傅锐领口把他扑倒在地,像个野兽踩着猎物,低垂着头,胸膛随着压抑的呼吸起伏。那个滚到他脚边的凿冰器,握在了他右手上。他转头看了林询一眼,盯着他脖子上的伤口,目光里燃烧着相似的血红。
冰块都融化了,躺在威士忌里的玻璃渣子倒像是一粒粒碎冰,傅锐没挣扎,动了动肩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像那个离他动脉几毫米的尖端就是个软刺。
傅锐勾着嘴角,望着陆原慢悠悠道:“没一开始就把你调查清楚,还真是我失策了。没想到你业务范围这么广,连上床也管。怎么,现在连我也要清理掉吗?”
陆原呼吸变重,掐着傅锐的咽喉,把凿冰器攒得更紧。傅锐扭头看向林询,脖子上生生被划出一道狭长的血痕,他笑着感叹道:“连想杀人的样子都像,难怪你喜欢。”
林询坐在沙发椅上,脑中全是嗡嗡作响的杂音,手脚发麻地使不上力气。耳边像是几百个电台同时播放的嘈杂。他又喊了陆原一声,声音像是被剁碎了,滋滋作响地往空气里砸。
“陆原,住手……”
林询撑着额头,像是听见了雨声,s-hi漉黏腻地往他骨头缝里钻,冷得他浑身发僵,连着声音也无比僵硬,他咬牙道:“把它放下。”
陆原慢慢直起上身,但凿冰器抵在傅锐的咽喉上,随着压抑的呼吸微微发抖。他望着林询还在渗血的伤口,沙声道:“他伤了你。”
“我他妈让你把它放下!”
林询歇斯底里地吼一声,像把积蓄许久的力气一下都宣泄光了。他哑了嗓子,掐着头发偏过头,慢慢捂上通红的眼睛道:“你走行吗?算我求你,别添乱了。”
陆原听见他嗓音里的哽咽,沉默着松了手。凿冰器滚落到地上,血融进那滩脏污的酒,红得像幅撕裂的画。他撑着膝盖起身,踩过一地狼藉,走到林询面前,刚一伸手就被一巴掌打开。
“你听不懂人话吗?”林询抬头看着陆原,一字一顿道,“我说了,走。”
他感觉不到身上那些伤口的疼痛,也感觉不到血的温度。其他不可见的刀刃正在切割他,把他剁得稀碎,在里面绞进漆黑的夜晚,塑造出一个空洞的恶魔。
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你都听见了,就是他说的那样。”
陆原低头看他,目光里面像也是有冰化开了,在他低垂的眼里汇集着,几乎就要落下来。他轻轻叫了他一声。
“林询。”
“别叫了,我的名字也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听明白了吗?”林询掐紧手心,死死压着掌心的烫伤,盯着他的眼睛,竭力稳着发抖的声音道。
陆原沉默看他一会儿,开口道:“好,我走。”
他抓着林询的手,把他从沙发椅上拽起来。林询还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