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留下部分兵马继续进攻代州,给雁门军压力,察拉罕带着主力赶往了燕平,跟左贤王合力,进攻重兵驻守、军心合力防守的燕平。
燕平被攻克后,左右贤王的数十万兵马,分数路南下,没耗费多大力气,便攻略了河北地全境,直到日前成功饮马黄河。
“北胡左贤王会不会趁胜追击,渡过黄河进攻齐鲁、中原?”周鞅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决定着接下来战局的发展。
这个问题,也是赵宁在思考的东西。
形势跟前世已经不一样,答案也未必相同。
前世燕平仅仅守了十天,就在萧燕细作势力跟北胡大军的里应外合下,宣告失守。这一回没了萧燕的细作人手,燕平城坚守了四十多日。
宋治南撤的时候,留下了绝大部分王极境修行者,帮助燕平守城,虽然他们在战事最后一日都撤走了,但在战争过程中,还是起到了抵挡左贤王的作用。
四十多天的时间,让各地防御使的军队,成功抵达汴梁、郓州等地,初步布置好了防御,再加上北胡大军攻略河北地的这些时间,如今黄河防线十分坚固。
这又是跟前世的不同。
前世没有防御使的军队,宋治在汴梁号召天下兵马、义士勤王时,召集到的都是民间骁勇,战力有限,当时朝廷追求的是稳住阵脚,策略完全是防御。
而眼下,宋治手握数十万正规军。
这些防御使的军队,虽然军备未必有禁军优良,但大部分都是剿过匪,镇压过流民叛乱的,手上有人命,战力明显要强过禁军。
手里有这样一股强大的力量,宋治难道会坐视北胡消化战果,在河北地建立稳固的统治秩序?朝廷的第一个念头,应该是反攻!
前世北胡大军没有着急攻过黄河,一方面是前期战事过于顺利,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获得了大量战果,包括晋地也落入他们之手。
所以他们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东西,将民力物力转化为战力,再好整以暇继续进攻。
而现在,黄河南岸就是数十万大军,卧榻之侧若有他人酣睡,自己迟早玩蛋,北胡大军在足够自信的情况下,很可能立即渡河,谋求先打掉大齐的抵抗依仗与抵抗意志,确保先期战果的稳固。
最重要的是,不管北胡愿不愿意,大齐王师都有可能反攻,左贤王部必须在黄河沿线准备战事。
也就是说,晋地需要面对的,其实还是察拉罕的部曲。
这正是赵宁想要的局面。
如果左右贤王合力,一起来攻晋地,他没把握守得住;只有左右贤王分兵,他才能确保晋阳周全。
无论如何,赵宁都需要朝廷为他牵制一部分北胡大军。
倘若左右贤王果真合兵一起进攻晋地,赵宁是不是必败呢?
也不是。
这个时候,只要王师渡河北上,反攻河北地,北胡大军反而会面对危险局面。
这些年来,朝廷重用寒门将领,让团练使、防御使招募流民,组建新军的正面作用,在此时终于体现了出来。
如果没有这数十万新军掣肘北胡大军,晋地的战争根本没法打。
乾符七年,赵宁费尽心力赢了凤鸣山之战,成功推迟了北胡全面南侵的步伐,却也让宋治有时间和一个良好环境,进一步推进他打压世家的进程,大规模组建了新军。
在前些年看来,赵宁此举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嫌疑,如果没有这几年,将门世家的处境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
但是到了今日,防御使新军的作用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这些新军,既为国战稳住了局面,也为赵宁在晋地作战分担了压力,让赵宁往后的谋划能够进行。
这也是从新军出现之日起,赵宁就没想过破坏这件事,而是往新军中安插人手,积极主动的融入这件大事中去的原因。
一切为了国战胜利。
打赢这场国战,是根本,是一切的基础。
“只要朝廷能够牵制住左贤王部,我们最多也就是应对察拉罕那二三十万兵马,以晋地的人力物力与山川地势,加上我们这些年的准备,要做到这一点并非不可能。”
说到这里,赵宁沉默了一小会儿。
黄远岱接话道:“要汇聚晋地所有力量,听从赵氏号令,首先得朝廷给予一纸诏书。如果朝廷不让赵氏统领晋地军政大权,就会有很多麻烦。
“在战争形式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任何一点问题都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这是晋地之战的最大不稳定因素。
赵宁望向前方不远处的驿站,嗓音平和却充满自信:“陛下会给赵氏大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