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佐打量着这座富贵院,一个月没来,门楣上的牌匾已经镶了条金边,三个大字也漆上了金粉。
顾佐自家的大字写得如何,他自家心里清楚,还别说,漆上金粉后,顿时觉得字体遒劲了几分!
推开门,照壁正中不知何时嵌了块尺许方圆的玉扇,豪奢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佐咂摸咂摸嘴,端详片刻,身边的小红道了句:“我家老祖宗喜欢富态,若是哪天来南吴州耍,见了以后肯定喜欢,这是小姐……夫人的一番孝心。”
顾佐点了点头,继续往里走,一路上的陈设琳琅满目,多时金银铜玉、珍珠玛瑙珊瑚等等饰品,更将园子里的翠竹给拔了,硬是换成了南疆特产的一种招财树。
张富贵于花厅阶下等候,顾佐隔着两个院子就感知到了他的气息,见面之后道贺:“恭喜师兄成就金丹!”
张富贵笑道:“兽潮之后便该结丹的,此刻已然晚了。”
顾佐想起来件事,有点不放心,终于还是坦白:“当日在唐门时,师兄哀伤过甚,竟而晕厥,师弟不得已出手,留了些搜灵诀的真气残意,不知有没有影响到师兄的修为?”
旁边的小红插了一嘴:“长史宽心,早被我家夫人化解了,当时夫人还说,长史所习功法很是不同。”
张富贵讶然:“还有这事,我却不知。”
进了花厅落座,顾佐道:“师兄破境,此为大喜之事,今晚我在水晶宫摆上酒宴,遍请道友为贺,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张富贵瞄了眼小红,干咳一嗓子:“摆宴就算了,破个金丹而已,不值当的。今日请师弟来,是想告知师弟,我打算回家一趟,带新妇上门。红玉如今人在江西,她来信说,想拜见公婆,我打算今天就出发,去岳州接上她。”
这是正事,顾佐不可能拦着,于是问:“百花门的事务可曾交代清楚了?”
张富贵道:“四位长老做得很好,回头我知会一声就是,没什么好交代的,其实我这样子,门中有我没我也差不多……”
见他一脸的意兴阑珊,顾佐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在唐门犯糊涂,否则就真的是生无可恋了。
唐红玉的来信里还讲到追索唐淞元一事,说是追到岳州时,线索断了,正在想办法,因此张富贵返回江西,也有夫妻合力一起搜寻的心思。
送别张富贵离开后,顾佐一边修行一边等着朝廷和崇玄署的诏令,等到二月底,距破境后期已经过去了一年,吸纳灵石的总量也达到了四百块,完成了三分之二。
这个速度是相当惊人的,其中的一多半都来自于怀仙馆弟子的反馈,他自己则完成了一百八十块。
值得一提的是,屠夫、成山虎、苏三、李谷生和丁九姑又各自收了一批徒弟,令怀仙馆弟子总数达到四百五十人的新高。
这批弟子的天赋依旧很普通,但对于之前大批量滥收弟子的几人来说,足以令他们惊艳了,没办法,起点太低、参照物太差,就往往会出现这种错觉。
五十名弟子不再是集中统一式填鸭教学,而是由各自的老师依据个人特点传授,相比之前要有针对性。他们也被称为怀仙馆三期。
直到此刻,顾佐才想起来,丁九姑这个唯一的弟子,修行的都是妙素炼丹法、灵飞经拳法之类的旁门左道,正经的怀仙馆传承一样不会!
这还了得?于是将追摄道术和指刀术解禁,陈列于怀仙馆藏书楼,供弟子们自行修习。这才是怀仙馆的真正传承!
他也不怕别家来偷师,没有搜灵诀功法做底子,这两门道术学了也使不出来。
两门道术解禁之后,丁九姑立刻上手研习,接着是屠夫,然后被李谷生雕版印制了五十份,供弟子们自取。
一时间,南主峰上不时见到有人将手掌按在地上、墙上、树上,到了饭点的时候,饭堂中一团团影子在所有人手指间舞动,那是大家在用筷子练习,成了南主峰奇特的景致。
至于丹符术,顾佐却没拿出来解禁,他自己都没有修行过,怎么敢随便拿出来传人?这可是结丹之后才能修行的,听着就比较高档。
再者说,王道长传下来的道术都有点邪门,在没有搞懂丹符术的真正用法之前,可不能瞎传,万一又是个无量道兵术之类的东西,让别人先修了怎么办?顾佐可不想做别人的道兵。
初春到来时,关于过去三年税赋征纳的两份诰令终于由剑南节度府和龙泉道院送至南吴州,前后相差不到两天。
政事堂诏告天下,经天子恩准,关内、山南东、江南西、陇右诸道交一年、免两年,剑南、山南西、黔中、岭南诸道全免。诏告和往年一样没有提及南诏,但谁都知道,在税赋上,南诏由剑南道代管,一向按剑南道的规矩来。
随同诰令而来的,还有剑南节度府的公文,让各诏向剑南节度府报送陈情书,写明受灾的严重程度。
一下子豁免了三万贯钱粮,顾佐心情舒爽,浑身飘飘。这件事被顾佐交给原道长和刘玄机处理,他则开始了赴京的准备。
没错,第二份诰令来自龙泉道院,让怀仙馆主进京,参加崇玄署召集的祈福法会。
见到祈福法会这几个字眼的时候,顾佐好一阵不适应,旋即醒悟过来,身为天下五百正宗的一名馆主,自己可是有道牒的,是崇玄署江南东道龙瑞宫挂籍的道士,召他去参加祈福法会合情合理。
由于蒋小猪的提前告知,顾佐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