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清楚状况以后,顾佐对陈玄礼的观感陡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忽然觉得此人亲切了不少,说到底,如果老陈看上的是李师姐,那他就是个畜生,如果看上李师姐的老师,那他就是亲人。
顾佐也是个爽快人,当场书信一封,请陈玄礼代为转交李十二,陈玄礼笑得好半天没合拢嘴,小心翼翼的把书信贴身收了。
接着,顾佐又修书第二封,交付陈玄礼,道:“云梦宗有位辛执事讳长庚,既是我师,也是李师姐在外门时的传功老师,灵飞经造诣极深。若是早几日,还可介绍给将军,可惜已经返回云梦谷了。不过用不了多久,辛师就要北上长安,公孙长老请辛师入京,传授长安弟子道法,辛师极得公孙长老看重的,在公孙长老跟前也说得上话,还请将军到时替我转交此信,若是方便,也请将军关照辛师一二。”
陈玄礼没口子的答应:“方便!当然方便!”又将这封信小心翼翼收了。
既然是亲人,那该筹办的粮食肉干就要尽力去办了,准备的南吴州土特产也要加一点才好,于是顾佐告辞,抓紧回去准备,陈玄礼亲自送出辕门。
顾佐回到南吴山,先清点了一番库存,然后让原道长把户籍簿册取过来,看看能拿出多少劳军。
原道长在大战中也受了伤,伤得还比较深,被吼熊的爪子扫过,据说深可及骨,此刻脸上蒙着膏药,还没摘下来,说话不利索,便由师爷代禀。
“在咱们南吴州落了籍的有五千二百人,阵亡的有二百,如今还剩五千。大家感念长史府的恩德,都说顾长史是爱民如子的好官,没有一个走的。”
“这就是我平日总强调要爱民护民的重要了,你看,到了百姓选择的时候,这就见民心了。”
“是……宗门里头,有十二家打算留下来,这几日我正在登记,这部分有八百多人。他们也准备把本山迁过来,却不知有多少人,我们预计不会太多,差不多能活下来的估摸着也就四五百人而已。”
“那合计就是六千人左右,继续。”
“还有很多散修,是想北上的,但听说黑山郡城一度被妖兽攻破,死了很多人,比咱们这里惨多了,因此又变了主意,打算在咱们这里入籍。户司初步登记了一个数,是六百多人。”
“也就是说,原来的八千四百多人,准备留下的是六千六百多?往宽里算,七千人……要抓紧种田,如今是四月初,稍晚了一些,不过咱们地处南诏,也还来得及。”
“是,米粥混着肉干吃,再多种些收获快的菜蔬,撑五个月没大碍,再留出三百石种子,交付禁军三百石是可以做到的。”
顾佐想了想,道:河北军也要考虑一下,人家毕竟也是打仗的,出了大力……前几日让你们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师爷道:“目下看来,只有江东、山东、河北、关内兽灾不深,若要买粮,也只能往这四处去,而且还要快一些,今年粮价必然很高。”
于是顾佐当场将尚执事请来,说了买粮的事情,把储物金锁交给他,给了他两千贯,请他往这些地方跑一跑,多买些粮食回来。
尚执事本来就准备告辞一段日子,去洞庭派把自己的执事辞了,加入怀仙馆,自无不可。他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也不耽搁,立刻就出发了。
把尚执事送走,几人回屋继续商量,除了给禁军的,顾佐还打算取一百石粮食和五千斤肉干给河北军,他们两千人,又是骑兵,返回河北的速度很快,应该差不多。至于马的口粮,这个就没办法管了,也管不起,只能让他们返程中自行解决。
“还有,我打算提两千灵石出来,犒劳禁军和河北军的将领,这笔灵石咱们私下给,给几个主要的军将便可,既让他们满意,又不能让他们觉得咱们是大户容易下嘴,其中的分寸应该如何把握,你们也想想……”
刚谈到这里,丁九姑就闯进来了:“老师,快看看吧,河北军要抢赵掌门,正在双峰镇上闹事!”
原道长问:“哪个赵掌门?赵香炉么?”
丁九姑小鸡啄米般点头。
顾佐当先出门,向着镇子疾奔,原道长等人紧随其后,师爷则转身去了兵司。
从长史书房下到双峰镇不过二里地,又是下山的路,顾佐须臾间便到了,看过去时,就见寒山酒楼门口吵吵嚷嚷,两群人剑拔弩张,正在对峙。
顾佐赶过去,南吴州这边对峙的人群纷纷道:“顾长史来了!”
挤进去,就见对面十多人,都穿着北地的马靴,也没套法甲,都是短衫,顾佐气海中顿时感知,全都是修士。正中的应该是个金丹,两边有四、五个筑基,剩下的都是炼气士。
根据顾佐的了解,这伙人在河北镇军应当都是军校。
南吴州这边有几十人,可对方却相当傲慢,一点都不退缩。
顾佐走到赵香炉身边,赵香炉脸色煞白,嘴唇颤抖,望见顾佐,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别看她是一派掌门,遇到这种事情跟个小女孩也差不多。
对面正中那个金丹双手环抱,只是冲顾佐瞟了一眼,又笑眯眯的盯着赵香炉,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不停打量。
他旁边一个筑基的军校指着赵香炉,依旧口沫横飞:“我家都头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何苦在这穷乡僻壤中求生,跟我们回了范阳,有的是你荣华富贵,你跟我家都头双修,你门下弟子也去北地,大家一起双修,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