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朝进在真武庙当众宣读的这些兵部任命,当然早在杨振的料想之中了。
因为所有这些任命,都是由他亲自拟定了以后,亲手交给张若麒和杨朝进,让他们带回京师去的。
其中的那些轻重缓急,也都是经过了他的一番审慎思考之后做出的决定,再经过张若麒的手上报到兵部去,自是毫无意外。
杨振也曾想过利用新编征东先遣营的机会,打破过去的那一套,在征东先遣营里自成体系。
可是他思前想后,还没有这么做,总兵、副将、参将、游击、都司、守备、千总、把总这营职官衔的叫法,已经在大明朝上上下下深入人心了。
要是真的搞出一个全新的东西来取代它,估计一时半会儿,甚至有可能三年五载,先遣营的上上下下恐怕也接受不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将就着利用现有的这一套,老瓶装新酒,先这么实验着,因为他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三年五年的时间了。
且说杨朝进宣读完了对这些人的奖掖公文,在场的那些获得了晋升的大小将领,以张得贵、吕品奇为首,先是拜了杨朝进这个代表朝廷的钦差,然后就势捎带着拜了辽东巡抚,紧接着,众人就又重新起身,来到杨振的面前,郑重其事地拜了杨振。
这其中的细微差别,众人嘴里不说,但是心中都有数。
“杨总镇,前番渡海出击敌后有功的将领,除了松山的诸位以外,另有觉华岛水师营参将袁进,也因为转运兵马渡海有功,因你所请,升任副将。”
松山城诸将的升赏任命结束之后,杨朝进继续说道:“依着圣上和兵部的安排,袁进袁副将,今后仍领水师驻防觉华岛,主要担负朝廷辽饷转运的职司,主要仍归朝廷督饷郎中节制指挥。
“但是鉴于上次你部解围松山、锦州诸城,以及本次渡海出击敌后,皆有借重水师的地方,依着圣上和兵部的意思,袁副将所领觉华岛水师,今后并受杨总镇节制!这个旨意,本钦差已在宁远,向方抚院、督饷袁郎中,以及觉华岛袁副将宣读过了!”
杨振听了杨朝进的这番话话,当下心中恍然,于是向上拱手过顶,嘴里着连连说着天恩浩荡天恩浩荡。
这时,方一藻也捋须笑道:“杨总镇,朝廷对于觉华岛水师的这个安排,足可见圣上对你的信重。
“而且,自当年皮岛沦陷,东江镇烟消云散以后,山海关外再有两总镇之设,这份皇恩浩荡,了起来,先是又一次谢过了天恩浩荡,然后冲着杨朝进和方一藻一躬身,说道:
“杨公公,抚院大人,杨振承蒙圣上和陈本兵错爱,竟以微末之功,得授朝廷征东前将军之印,并被委任镇守松山辽东沿海等处总兵官,此乃天恩浩荡,杨振自是不敢不受。
“但是,杨振自知在辽左关宁松锦之地,资历浅薄,威望不著,号令尚不及于松山之外,绝不敢以总镇自居!”
说到这里,杨振回望堂上林立的众将,又对众将说道:“日后,诸位不lùn_gōng私场合,绝不允许以总镇或者大帅呼我!”
“卑职遵命!”
堂上松山众将听见杨振这么说,知他担忧犯了祖大寿及其所部将士的忌讳,担忧与锦州军不和,当下齐声领命。
“这么说,汉卿倒是顾全大局。既然如此,左右不若以都督相称,毕竟是圣上钦赐挂将军印的镇守总兵官,终究不能混同于一般总兵。”
崇祯皇帝的心思,方一藻其实很清楚,可是身在关外军前的他,最怕的是松锦防线的不稳。
他对祖大寿及其麾下的辽东军众将,当然没有什么好感,他倒是希望杨振及其征东先遣营能够取代祖大寿及其麾下兵马的地位。
然而,在宁远任职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是深刻地认识到,松锦防线,包括松锦防线背后的关宁防线,一时半会儿根本离不开祖大寿。
背地里怎么斗都可以,但是明面上却不能撕破脸,不能斗破了,若是把祖大寿惹毛了,放开松锦防线,那么宁远就立刻首当其冲了。
所以,方一藻尽管知道皇帝的心思,知道皇帝这么拔擢杨振的意图,但他却不能不稳一稳,免得杨振真的得意忘形,激怒了祖大寿,让目前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松锦防线再出了纰漏。
方一藻说完了前面那番话,见杨振有点不解地看着自己,而堂上众将也是一脸懵懂的样子,他又笑着对杨振继续说道:
“汉卿贤侄,这一次,你不是从左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擢了左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吗?都督同知,也是都督嘛,于情于理于法,这么叫法,都说得过去!”
“都督?”
杨振听了方一藻的话,想起周瑜这个三国演义里有名的都督,一时有些哑然失笑,心想,自己竟然也有被叫都督的那一天。
不过,他再一想,却发现这么个叫法,既与一般总兵区别了开来,显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凡,又避免了与祖大寿的总镇大帅并称的忌讳,倒是一个适当的叫法。
大明朝五军都督府里的都督很多,左都督,右都督,都督同知,都督佥事,都可以尊称为都督。
但是,有的是实任,有的则只是荣衔。
五军都督府里实任的左右都督、都督同知等职务,一般都是由勋贵出身的公侯伯出任,自是尊贵无比。
但是仅有荣衔而无实任的都督,到了明末的时候,那真是多了去了,但凡是一镇的总兵官,总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