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裴若月每天都是准时走的,但是他过去找他的时候,裴若月却不在摊上。谢竹生以为他是提前回去了,但是家里也不见他的踪影。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看着外面瓢泼的雨水,不禁开始有些担心。
天色渐渐的沉了,转眼之间暮色四合,昏暗的日光最终被吞没在了夜色之中。谢竹生打着雨伞和灯,神色疲惫的走在雨水里。冰冷的雨水已经将他的鞋子浸s-hi,下半身的长袍也已经被雨水浇透。他走遍了裴若月平时可能会经过的每一条街巷,但是冷清的大街上根本就瞧不见他的身影。这种天气,他会突然去哪儿呢。他平时不得罪别人,也没听说和别人发生冲突,应该不会有事才对。想到这儿,谢竹生又打起了j-i,ng神。他决定把这城里的每一条路都走一遍。他相信他应该只是迷路了,就像他之前说的,差点被人群冲散,找不到回去的路一样。
果不其然,在城里兜兜转转绕了一圈之后,谢竹生看到了屋檐下裴若月瑟缩的身影。他撑着雨伞,站在人家的屋檐下,似乎在望着雨水发呆。谢竹生叫了一声若月,他就立即把头转过来了。
“走,我带你回去。”
裴若月呆呆的望着谢竹生,好像眼睛还看得见他一般。谢竹生牵着他的手,而他也老老实实的让谢竹生牵着了。
“你刚刚去哪儿了。”
裴若月听出谢竹生声音里的颤抖和疲惫。他不知道谢竹生竟然对他这么担心。
“遇到朋友,和他到酒楼去小聚了一会儿。”
裴若月说的那个人是柳鸣春。事隔多年,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和柳鸣春相见。柳鸣春住的地方离自己很远,他不知道为什么柳鸣春会突然出现在这个镇子上,不过无论怎么说,他还是再次见到他了。
“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
他以前不怎么注意别人说话的声音,但是柳鸣春和他关系实在是太熟了,因此他刚一开口,他就认出他来。他以前和柳鸣春关系很好,在书院读书的时候几乎形影不离。柳鸣春是个很喜欢开玩笑的人,而他就负责在柳鸣春逗趣的时候在一旁摇着扇子笑。自从自己失明之后,柳鸣春不再对自己开玩笑了,生怕玩笑话不小心伤害到了自己。那时候的裴若月也的确很敏感,他发觉柳鸣春对他的态度变了,最后离开书院的时候也没有告诉他。
两个人坐在酒楼里面,都有一点物是人非的伤感。柳鸣春问了一下裴若月这几年的情况,告诉他自己现在已经不在书院里读书了。他应试了两次都不中,现在跟着自己的哥哥在外面学做生意。几杯酒下肚,柳鸣春的话也跟着多了起来,他问裴若月还有没有和哪个同窗保持联系。裴若月早就不记得这些事情了。那些前尘旧事早就来如春梦几多时,散似朝云无觅处。柳鸣春聊起以前的那些同窗,说谁谁谁中了举,在京中当了两年的官,便被一贬贬到了岭南去。那个之前一直纠缠裴若月的蔡坤来,娶了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后便收了x_i,ng子,不敢再在外面胡闹,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前两天还看到他带着老婆孩子在菩萨庙上香。他说自己的表哥殷梅笙,和殷老爷多年的老友,刘太师的女儿订了婚,双方对这门亲事都很满意,预定年底就要把这门亲事办了。至于殷梅笙的妹妹殷秀秀,殷老爷把他嫁给许配给了定远老将军的次子,等那位公子从塞北回来后,就要把殷秀秀嫁过去。
“你呢,你打算以后怎么样?”
柳鸣春问他。裴若月知道,这关心是真心实意的。
“想找个看中你才貌的姑娘,其实也并不难吧。”
“试着对别人敞开心扉吧,若月。”柳鸣春自嘲的笑着,“我自认为我们关系很好,但是你临走时竟然都不知会我一声,这几年一去便杳无音信。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你真的有把我当作朋友么?”
“你喝多了,鸣春。”
“哈哈哈哈,喝多了好,喝多了好呀。见到当年和我一起赏花饮酒的好兄弟,我当然要多喝几杯。来,若月,把这杯干了。这酒啊,是越酿越香,这人和人之间啊,可就不一定了。”
柳鸣春对着他宣泄了一通,而裴若月只好默默的承受。他知道当初是自己做得不好。大醉后的柳鸣春被车夫送去了他落脚的驿馆,刚下车就被他的小厮扶了进去。车夫是柳鸣春带过来的,并不怎么认识当地的路。他把裴若月送回家,但裴若月下车之后,这才发现车夫弄错了地点。
不知道自己正在哪里的裴若月找了个地方躲雨,然后就是谢竹生的出现。当谢竹生出现的时候,裴若月并不觉得很意外。似乎他原本就知道,谢竹生一定会出现,然后来带自己走的。
自从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谢竹生很明显的不敢找他搭话,其实他心里也有点不高兴。但是在这场冰冷的雨水中,谢竹生果不其然的出现,一下子就让他那些没头没脑的小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你衣服s-hi了,我们快些回去,免得着凉。”
谢竹生的衣服s-hi得比裴若月更厉害,但是他自己却没有发觉。从刚刚看见裴若月起他就觉得,裴若月心情不是很好。
“以后若是走丢了,你就像今天这样在原地等我,我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