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日星期二
上午终于写完了论文的初稿,题目为“并非不可捉摸的女作家----从《呼啸山庄》的主要情节看艾米莉勃朗特的思想性格和审美观”。
下午带着论文去见萧老师,萧老师说我的选材和角度不错,有自己独特的看法,也写得比较深入,但内容太庞杂了,有点乱,如果把范围缩小一点,写得精炼一点会更好。
晚上,阿娟面试回来了,她是我们宿舍最早出去找工作的,她说路费是花了,结果并不知道,还说了一件趣事:校长问她有多高,她一连报了三个数字,校长很奇怪,她便解释:“鞋跟不同,身高就不同。”校长问:“那你赤脚时多高?”她说:“我从来不赤脚上讲台。”真够犀利的,不过阿娟这样锋芒毕露,将来也许会吃亏。
打算把论文的题目改为“论《呼啸山庄》中的爱情”,这样就避免了因对艾米莉不熟悉、没把握而出现的混乱,论题也更集中了。
3月3日星期三
上午在宿舍修改论文,韩襄泡了茶,后分了一半给我。
下午与韩襄一起去图书馆,后到东湖散步,春水涨起来了,草和树都嫩绿嫩绿的,很可爱。韩襄的论文初稿也写好了,是透过楚汉之争来探讨帝王应具备的素质,她更欣赏刘邦,认为他足智多谋,知人善任,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政治家,我却更喜欢项羽,因他单纯、率直,她说项羽仅是一个武夫,又很残暴,还连虞姬都保护不了,我说刘邦是小人,“狡兔死,良狗烹”,是过桥拆板背信弃义之徒,这种谋害功臣的人,才是真正的残暴,而且,项羽比他忠诚、有眼光,项羽只爱了虞姬,刘邦呢,一大把女人,虞姬是好女人,吕后则阴毒无比,戚夫人最终成了“人彘”,刘邦不仅保护不了女人,连眼光都没有,刘邦除了他自己,不爱任何一个人。我们谁都说服不了谁,可能立场不同吧。不过,我们都没生气,她的目光那么温柔,像湖水一样,好像还有一波一波的水纹似的,她身上一点“刘邦气”都没有,却有我喜欢的“项羽气”,我不禁笑了。“你笑什么?”“春水好美呀。”我说,就转头去欣赏湖水。
晚饭后不打算看书了,便拿出相片来看,后又与曾燕研究人,我们又找出许多集体照,研究那些人的表情、动作、衣着、眉毛鼻子,猜测他们的性格、心理、习惯和爱好,还给人家编了很多故事,安排了各种命运,两个家伙说得眉飞色舞、兴致勃勃,还不停哈哈大笑。最后陈肖红和秀芹也被影响了,也拿了一些相片过来一起看,结果陈肖红惊叫起来,说:“含晖,你可以去摆地摊算命啦,说得好准啊,他就是这样的人!”弄得我洋洋得意起来。后,张慕杰、燕青和董伟红也回来了,便过来凑热闹,陈肖红说:“看看她们将来干什么?”“还能干什么,不就当老师啰。”秀芹笑说。“呃,张慕杰是外表林黛玉内心女强人,那两个嘛,一个名师、贤妻良母、美食家,一个校长啊。”我笑着随口乱说,大家哄笑。韩襄一直坐在我身边,手放在我的肩上,我真想永远这样坐下去。
3月4日星期四
上午继续在宿舍修改论文。韩襄带着论文去见指导老师了。
中午,韩襄接了一个电话,说要回家,因外公病重。我突然觉得世界被抽空了,看着她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我真想冲过去拉住她的手,不许她再动,想跟她说,我要跟她走,可我动弹不得,就呆坐着。“含晖,你不舒服吗?”去洗碗回来的雅冰问,我说不出话,只死死地盯着韩襄,不是,不敢再盯着她了,而是盯着她桌上那个当花瓶用的酒杯,那里有一支黄玫瑰,我前天买的,它在那里忧郁地看着我,它把我的魂魄都吸走了。“表姐,我行了。”她表妹走了进来。“哦,我也行了。”她说,背起了背囊,走前她看了我一眼,只说了一句话:“我走了。”就走出了宿舍。我再也忍不住了,拉上床帘,咬住手指,拼命流眼泪。韩襄,没有你我怎么办,见不到你,我怎么办。我被恐慌紧紧抓住了。“含晖,你怎么啦”雅冰在床外问。“头有点痛。”“我有白花油,要吗”“好。”于是我盖上棉胎,把脑袋也蒙住了,可却在被窝里发冷,我反复想着她走前的那一眼,那句话,慢慢觉得没那么冷了,后来竟真的睡着了。
下午起来,看着她空空的床,又觉得难以忍受,这时,曾燕说:“含晖,明天秀芹回家,我们不如跟她回去散散心啰,论文也写得七七八八了,当给自己放个小假,好不好?”“好啊。”这样就不用天天看着她的空床伤心了,“去几天?”“明天去,大后天回。”韩襄也是大后天回,刚刚好。
3月5日星期五
下午跟曾燕、秀芹去坐车,先回秀芹舅妈家,再回她父母家。坐了六个小时,才到秀芹舅妈所在的镇,下车后还要走两三公里路才到家,那条“路”真是“原汁原味”,全是黑乎乎的泥浆,让人不知如何下脚,才走了四分之一,天就全黑了,黑得我们连彼此都看不见了,只听到田野里的一些虫鸣和流水的声音,曾燕想装大胆,不时说几句笑话,后来也不说了,因那几句话太响太突兀了,显得更可怕。秀芹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拉着曾燕,我们深一脚浅一脚摸索着走了好久,终于进了村子,这时,半个月亮升起来了,可是,淡淡的月光照在村子里,却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那些房子十室九空